第138章 下战书

于逐名不耐道:“我们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据理力争,守护书院百年规矩,遵循祖宗成法罢了。女子就该安守本分,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哪来什么怕不怕的说法!”

苏婉清见状,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不疾不徐地回应:“哦?既说没什么好怕,那为何不敢让女子读书,为何不敢给予女子求名逐利、施展才学的机会?难道不就是因为怕被女子给比了下去吗?”

于逐名像是被这话狠狠刺了一下,跳脚道:“哼,简直荒谬至极!女子再怎么学,也决然不会比男子强!男子天生阳刚,心智坚毅,身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自小研读经史子集、苦练六艺,为的便是入朝为官,经世济民。女子不过是心思细腻,擅长些针头线脑、家长里短,即便读了书,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能懂些诗词皮毛已算难得,论及治国理政、安邦定策,那是万万及不上男子的!”

苏婉清却神色从容,轻轻摇头,不急不恼地反驳:“于公子此言差矣。古往今来,诸多实例早已证明女子之才绝不输于男子。且不说那班昭续《汉书》,彰显深厚史学功底;李清照词冠群芳,以笔写尽人间百态、家国情怀,词作中的豪迈与婉约兼具,论见识、论才情,哪点逊色于同时代男子?便是在寻常百姓家,多少聪慧女子操持家业,精打细算,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其间所运用的智谋、统筹之能,与朝堂上治国安邦的谋划亦有相通之处。”

“再者,所谓男女之别,不过是生理有差,可这头脑聪慧、心性坚韧,从来不是男子的专属。若给予女子同等的受教机会、施展平台,谁又能断言她们无法在朝堂之上、文坛之间绽放异彩?反倒是诸位,抱着这等狭隘偏见,固步自封,仿若井底之蛙,只瞧见头顶那一小片天,便笃定女子永无出头之日,这才是真正的短视与愚昧。”

苏婉清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自从穿越到这古代,每日被困于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这世间对女子的重重条框死死束缚,犹如一只被囚于精美牢笼的飞鸟,空有振翅之心,却难觅自由之途。

那数不清的规矩,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像一道道冰冷坚硬的枷锁,禁锢着女子的一生,已然让她憋闷不已。

本怀着一腔热忱,决心助力提升女子地位,原以为凭借自己知晓的后世理念、积攒的知识,能撕开一道希望裂口,可一路行来,才惊觉女子的生活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而眼前这些读了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的男子,平日尽享女子侍奉左右、精心照料生活起居之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依靠女子营造的安稳后方,奔赴科考、追逐仕途,却丝毫不懂体谅感恩,反倒在此大放厥词,顽固坚守那腐朽偏见,妄图将女子永远踩在脚下,隔绝于知识与机遇门外。

要不是情况不允,她真的想问:你娘不是女子吗,你说这些对得起你娘你奶你外祖母吗?

于逐名被说得面红耳赤,额上青筋暴起,却仍不死心,狡辩道:“那...那也只是极少数个例!大多数女子,还是柔弱懵懂,只知困于闺阁,依赖男子为生。你拿那几个拔尖儿的才女说事,如何能代表万千女子?这书院收纳的是有望成大器的学子,可不是收容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弱女子之所!”

“于公子,你口口声声笃定女子再怎么学也比不上男子,那我且问你,倘若现下有一位女子,她学识渊博,对经史子集的见解比你更为精深,理政谋划之能也远在你之上,你可有胆量承认女子之优,彼时,你又待如何?”

于逐名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可在周围目光聚焦下,那股子好胜与倔强又涌上心头,加之自恃才学,不信真会有女子能将他比下去,当下把胸脯一挺,梗着脖子高声道:

“哼,若是真有这般女子,我于逐名二话不说,拜她为师,当众磕头认错,承认自己短视愚昧,自此再不提女子不能读书、不能与男子相较之事!可苏姑娘,你莫要在此说大话、放空炮,这世间哪会轻易冒出如此厉害的女子,你不过是想借此唬人罢了。”

苏婉清嘴角浮起一抹自信浅笑,恰似胸有成竹的谋士,不慌不忙应道:“好,于公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许下诺言,那便三日后,在此地,我携这位女子与你约战比试。届时,还望你莫要食言而肥,当个缩头乌龟,逃之夭夭才好。”

她故意把“逃”字咬得极重,既是激将,也是警告,让于逐名当众下不来台,彻底断了他反悔的后路。

于逐名被这话一激,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却又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回道:“苏姑娘放心,我于逐名绝非那等无信之人,三日后,我定当准时赴约,倒要瞧瞧你找来的是何方神圣,不过在我看来,怕也只是你虚张声势,垂死挣扎罢了,这场比试,我赢定了!”

小主,

言罢,双手抱胸,满脸傲慢,似乎胜利已然是他囊中之物。

一旁一直观战的山长陆文渊,看着苏婉清和于逐名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你来我往间竟全然不顾及他这书院***的存在,未征求分毫意见,便擅自将这场比试给定了下来,还打算占用书院场地用作“战场”,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心底里一股子不悦噌噌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