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子,脸色瞬间冷下:“什么时候,你们也配过问我了?”
门外的神职人员一下子慌了:“抱歉大人!我们并非那个意思!”
“是啊,大人,我们是担心您被冒犯!”
“哦?是吗。”
虞梦惊似笑非笑:“违反神宫规矩,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深处的黑暗中传来锐器破开血肉的闷响。
方才那个率先闯入的声音断断续续,期间夹杂着他不断穿刺自己和别人穿刺他所导致的嘶吼和粗喘。约莫四五分钟后,流血声消失,转而“咚”地砸到地板。
“大人,十分抱歉,我们这就告退。”
一阵脚步上前,将沉重的尸体朝外拖去。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清理。
很快,殿门再度关闭,将空寂留给禁殿。
听完全程的原晴之头皮发麻。
《夜行记》第一卷里对虞梦惊描写着墨最多的,就是他的蛊惑能力。之前那个世家小姐看过他的真容后,便直接疯了。而现在,不过轻飘飘一句话,也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
“在想什么?”少年忽然回头,准确无误捕捉到她的脸。
不需要看,原晴之都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肯定是不需要飙戏也有的苍白。
“......没什么。”
虞梦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一打岔后好像直接失去了沐浴的兴致,换了身同样艳如血色的新衣服后便蹲在她旁边看她点灯。
点灯是件十分繁琐且无聊的事,他看了一会就了没兴趣,一直孜孜不倦地说话。
“你刚刚进禁殿时,看见外面那群丑八怪了吧?”
“他们真的很讨厌哦,经常有事没事来打扰不说,还把我在这里困了这么久,而且总是虐待我,强迫我戴着这个面具——拜托,这面具真的很难看诶,把我完美无瑕的脸全部挡住了,简直暴殄天物好嘛。”
很显然,他极其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刻意营造出暧昧氛围的同时,撒娇语气也用得恰到好处,一下子将距离拉进,要人忍不住生起同情。
冷风嗖嗖,数千条红绸随风扬起,少年蹲在中央,越说越起劲。
“禁殿外边到处都是值守的侍卫,每天寸步不离地监视我,无聊死了。不过说到这个,这些天差不多也是时候了,没想到今天被你打断......”
虞梦惊如果真心想要蛊惑一个人,就连天上的神佛也忍不住动容。
可惜对这些卖惨的话,原晴之那是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出。
要是换一个人来,肯定特别同情。但她是看过戏本的,知道虞梦惊嘴里没一句真话。他只忠实于自己的欲望。再说了,外面那些巫祝哪里欺负他了,他把人当倭瓜骗的团团转,有事没事还挑个倒霉蛋献祭还差不多吧!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少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危险:“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没有半点感想吗?”
能有啥想法,好烦一男的。要是个普通人被困在禁殿原晴之愿意信,但换成虞梦惊本尊......禁足能限制到这位活爹?做梦呢!
“有、有好好在听大人说话。”
心里无比叛逆,嘴上该怂还是得怂:“大人,您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没被人打死也是一种实力。
“是吧是吧。”虞梦惊完全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反倒兴致盎然地接话。
接下来,原晴之被迫听了几个版本的“貌美少年坚强在邪//教内部被囚禁只能艰难苟活”的悲惨故事,她觉得虞梦惊要是转行当写小说的应该会成就不小,毕竟他编故事张口就来,离谱的是还能自圆其说。
刚开始原晴之烦不胜烦,后面可以做到心平气和无视。
或许是看她有些爱答不理,少年忽然变戏法般拿出一个东西。
“对了,你的玉佩还在我这里哦。”
正昏昏欲睡的原晴之一下子打起精神了。
她连忙伸手去够,结果虞梦惊懒洋洋地提了下绳,又将玉佩收了回去。
“大人,请将玉佩还给我。”原晴之着重强调,做出一副急得团团转的样子:“这是我家主子吩咐我一定要交给别人的东西。”
“嗯?”听到这话,虞梦惊稍稍敛目:“是吗?”
“对啊,那天大小姐来地牢找我,还特地让我把玉佩拿回来,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看了她一眼,没说信不信,不置可否。
原晴之决定主动出击:“所以。大人什么时候才会愿意将玉佩还给我?”
“看我心情。”
这狗东西!
其实原晴之也没有那么想把玉佩拿回来,她只是遵循了武五在戏本里的人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只要虞梦惊别盯着她搞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或者意识到原晴之并非玉佩持有者,在她面前作妖对看乐子毫无作用后,接下来某人的确安分了不少。
等到天光大作,原晴之才总算把该做的卫生做完,在两排巫祝的瞪视和辱骂中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这里。回到巫舍后,直接倒头大睡。
另一旁,禁殿又重新恢复了平日的空旷死寂。
巫女离开后,虞梦惊重新恢复百无聊赖。
他灵活地翻回房梁,又开始继续面无表情地用小石子砸长明灯玩。
奇怪。明明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巫女,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即便因为有面具遮挡所以一时受挫,但若是他真想,想要掌控她也不过易如反掌。
可某些时候,又总会给他一种流沙渗于指缝的奇怪观感。
好不容易被原晴之恢复原样的灯盏再次被石块击倒,不知道从哪一盏开始,琉璃碎裂,灯油撒了一地,燃烧起绵延的火焰。
少年厌恶地盯着那火,忽然又像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眼殿门外。
更早一些的时候,在原晴之进去禁殿后,外边仿佛被摁下休止符那样压抑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