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算哪门子东家?我云游四方路过此地,正好在裴家诊病,来看你不过顺道。”老头子一脸不屑道。

“正好弄点好的给你补补,可否算是昨晚赔罪了?我真的丝毫没有恶意。”老头子苦着个脸说道。

“昨夜仓促没来得及问,老丈究竟是何人?”

“我姓谢,名商陆,是个无家之人,各地云游,采药看病,混口饭吃。”老头子按江湖礼节拱手介绍道。

“我姓王,名索明,莱州府秀才。”王索明同样拱手。

“莱州?王索明!我听说过你哩!”谢老夫子却瞪大了眼睛。

“我还未出莱州,声名就已响彻江湖了么?”王索明有些小骄傲。

“非也,是我年前后去充城,为那边乡人诊病,闲聊间有人提到王小神医,他们很感激你。”谢老夫子解释道。

王索明闻到此言,不由地挺直胸膛,如同得到了无上的赞美,心头热乎乎地。

“你这小子,发洪灾时放得下读书人身份做义诊,来泉城又敢替弥勒帅收敛尸骨,真真个少年英雄,心系苍生!”谢商陆摇头晃脑地说道,眼里全是嘉许。

“老前辈谬赞,不过顺手为之,不知前辈在裴家,是替哪一位诊病?”自从前夜裴三少来求过自己,王索明便不由地对裴家上心了。

谢商陆犹豫片刻,想到眼前少年也颇通医道,或可参详一二,便将四公子的病情告知。

王索明一听,这不是先天性心脏病么?这属于生理结构缺陷,吃什么药能有效?

或许,硝酸甘油能稍微起点作用?

这玩意儿怎么制的来着?浓硫酸,浓硝酸,甘油?

王索明只记得成分,比例却需要多次试验,可此世连基本原料都没影子,只得从长计议。

“这裴府,发的不义之财,报应在后人身上。”谢商陆感叹一声,替那孩子感到难过。

“和北辽暗通款曲走私皮草,他们拿的恐怕只是小头哩!”王索明顺口说着闲话。

谢商陆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

“这裴府不像表面上的一个江湖世家那么简单,老夫几年前遇着一桩蹊跷事,你切莫外传,当成奇闻听听就好。”

“老夫此先走南闯北三十余载,多年深入长白深山采药,顺便学会了辽话。”

“八年前我来到泉城,刚好盘缠用尽了,看裴家有悬赏,就来裴家给这孩子看病。”

“诊治完毕去茅房大解,却正好隔着墙听见两个守卫用辽话聊天。”

“本来裴家商队常走边关,商队护卫转任家中护院,会几句辽话也属正常。”

“但他们的口音,过于纯正,与土生辽人基本无异。”

“更古怪的是,他们好像在聊一件事,什么巴图鲁回来了,那小子不冤枉,哈尔温大人和巴图鲁起了争执云云。然后他们撒完尿走了。”

“哈尔温,在辽话里是天鹅之意,巴图鲁,是勇士之意。”

“而当时,正是裴家老大失踪没多久。”谢商陆低声说着,一股风冲破窗户,在屋里盘旋呜咽着,空气顿时凉了几分。

“王少侠,拿了好处赶紧走罢,免得夜长梦多。”

“有意思~”王索明微笑着,定定看着窗外,裴老三在远处街道,已张望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