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张德最先体会了李老三的心思。“唐公之意,可否明言?”
“我还说得不够明白么?”李三郎摊开双手,苦笑道,“我再说透一点。
我不愿这世上有一个能够随意左右别人生死之人。
我自己不愿做那人,亦不愿有人是那人。
我不愿意有一个人可以高高在上,可以无缘无故地决定我李三郎的生死命运。所以,天子将只是大唐之象征,但不拥有任何实权。
小主,
也不复杂。当年管夷吾治齐,齐桓公便有言在先,祭则寡人,政则有汝。我只是要再多走一步。
除祭祀天地祖先及各类大典,天子不理军政事。国事有朝廷治理,朝廷由枢密使即宰相管理。枢密使五年一任,至多两任。
枢密使由枢密院共推,天子仅得根据公推加玺,亦无任免之权。
开国后,我做首任枢密使,至多两任。
此后,张兄,郑兄,就轮到你等。”
郑守义这下就完全明白了李老三的意思。
把“天子”高高架起来,天下由他们这些人轮庄,枢密使就是带头大哥。这与当初李老三对自己的承诺还真他妈是一脉相承。
就是与他郑某人的猜想有些不同。
当初在他家里,李老三哔哩吧啦说了一大通,实话说,郑某人是将信将疑的不,准确地说是不大信的。
如今看来,李老三真是言出有信的君子啊。
“三郎,果是信人呐。”郑守义忍不住竖起大拇哥夸赞。要是这么说,李洵这小子愿意做那天子还真就没啥问题。
诚如李三所言,不过就是这屁用不顶的“辽王”换了个外套嘛。
对于李三当初所言,张德同样持有一定怀疑。也是直到此时张德才能确信,李老三所言不虚。
看着李三郎赤诚的脸,张德甚至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惭,感到愧疚。诚心实意地拱手道:“三郎至诚君子也。”看看李洵,问道,“三郎所言,却不知大郎如何抉择?”
如何抉择?
李洵的脑细胞在飞速旋转,都快转散黄了,可是想不明白啊。
不是……
不是让小爷选么?
这是选么?小爷我有的选么?
不自觉的,李洵右手就想往腰间摸一摸,要不要跟这几个欺人太甚的老匹夫拼了算了。鱼死网破吧,互相伤害吧。
不让小爷好,谁都别想好!
就在李洵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三叔的话语声。
便见唐公整容道:“想必你等都有耳闻,哀帝有一子在幽州。”
郑守义道:“是有耳闻。”这事儿安娃子亲口跟他说的,憋了好多年了,老屠子也没有敢探问。
“此事属实。当年刘四在洛阳时意外救得此子,送来幽州。便是那常在阿爷身边那个孩儿。”李枢密看向侄子,一字一顿地说,“洵哥儿,机遇便在此中了。若你不愿做这天子,我等可以立那孩子。
你愿领兵,就去做将军,愿为官理民亦可。
但是。”李老三抬起右手食指,端端点着大侄子的鼻头,道,“不论你做什么,不得有损于大唐,亦不得谋求报复。
当初大兄身故,郑郎、张郎等,甚至于秦郎,皆撑了我上位,这不必遮掩。薛阿檀几个,我也是跟他们谈过的,这都没什么好讳言。
你不要说你心里没有怨愤。
异地而处,有怨气正常,没怨气才见了鬼。
但是,不管你有什么怨气,当时也只能这样,没有更好地选择。
你若觉着委屈,那就是委屈你了。
好,那么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是做一只笼中鸟,还是做一雄鹰翱翔苍穹,路怎么走,你自己选。
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留在塞内。
去辽东,去漠北,去安西皆可。
你若有本事提兵平了渤海,就去做渤海都督。
能恢复安西,便就去做安西王。
能讨平南诏,就做云南王。
能平岭南,就是岭南王。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建议,不是命令。”
只看李老三轻挑眉梢,总结了中心思想。“好了,既然说是你自己选择,那就一定是你来选。哪怕你愿留在塞内也都随你,呵呵,只是我觉着,男子汉大丈夫,大唐男儿,去塞外,更有天地供你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