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领着自己的六百骑,押着二千多平卢军踩着鼓点就往前挤。
汴兵终究也是肉体凡胎,在接连击破平卢军许多后,也有些疲累。郑大帅押着二千人赶来正是时候。平卢军再垃圾那也是北方强藩,马放南山,不是屁也不管,平常该操练还是操练,战技武艺多少有点,只因摊上个好文的主子常年不见血,经验不足限制了发挥。杀了这么数阵,平卢军慌乱渐去,反倒越打越顺手。平日里练习的各种配合、技巧,也都开始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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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帅一看步军顶住,心下稍安。抬头再看,发现汴兵后援也在赶来。这可不行,若让他们加进来,平卢军八成还得完。
套上面甲,老黑将短枪在手。这是郑哥新加的技能点,此等局面,他也不敢端着马枪在排头浪,驰射又不能得心应手,这短枪投矛就成了二哥的新选择。领着数百骑绕开步军走了半圈,从侧面给了梁军后援重重一击。
老黑驰马掠阵,直如一股黑旋风,借着马力将短枪一杆杆丢出,如此密集的阵列,想不扎个人都难。武大郎持丈八的马枪在前开路,小屠子则是张弓驰射,论这项技能可比老黑精湛许多,那羽箭专瞄面门、咽喉而去,十分有准。郑全忠忠心耿耿地护在老黑身边,绝不能让大帅有个闪失。
朱友宁这些部下本是梁军中的翘楚,若站住阵脚,这点骑兵还真不在眼里。奈何他们是在冲刺半途中被六百骑侧击,就非常尴尬。接战吃亏还在其次,关键是乱了方寸。这电光火石间的调整难度很大,哪怕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在指挥,也很难做到如臂使指,不免有人还在向前冲,有人已立定准备迎敌,如此一来,阵型、节奏就全乱套了。即便是梁军这等精锐之师,此时也只能做到不溃乱,刚才那股子勇往直前的气势却不可避免地消散了。
缺少援兵,前面梁军也就寡不敌众。车轮战杀了数阵,人人力竭,忽闻身后有变,哪个不慌。
“咳!又是这老猪狗。”
朱友宁听到葛从周暗骂一句,奇道:“葛帅?”
葛从周用马鞭指着老黑道:“看见那长汉了么?”
“哦。啊呦。”朱友宁正见这厮在阵前从一马跳到另一马背上,看得他叹为观止,真是个灵活的一大只。
葛从周道:“这厮便是义武镇节度使郑守义,捉了张存敬者便是此人。骑将出身,乃李可汗左膀右臂。去岁在晋阳捅了氏叔琮一刀也有他。这厮大兄曾为匡威麾下,亦是骑将,刘仁恭进卢龙时为河东乱军所杀。”
“哦,原来是此人。”抓过张存敬,朱友宁岂能没有耳闻。
说话间,右翼的军士们已经退回。
援兵被阻,前军力竭,只能先退回来。
不过平卢军的虚实也就彻底清楚。
朱友宁张开右手五指,举手过头,想要再攻一阵。此次是被这黑厮搅局,但他已有破敌之策。平卢军没胆子进攻,他打算将中军调一阵倒右翼,继续在这边挤压。这黑厮几百骑再来,定叫他好看。压着平卢军一侧往死里打,再来一波估计能崩,然后撵着溃兵,杀你个人仰马翻。
对面不少马啊!
朱友宁本职是衙内制胜都指挥使,也是一支骑兵。对平卢军这帮废柴他没啥兴趣,但是对马还是有些想法的。
葛从周却一把将他扯住,道一声:“朱帅。”
“哦?”
葛从周仍指辽兵一侧,道:“你看,辽骑正在向外展开,这是要对我军左翼施压。我军兵少,若右翼一时不能打开局面,左翼再受冲击,亦会影响军心。辽骑我多次交手,并不怯战。梁王虽已东归,奈何大军征战年余,千里跋涉、亟需休整。短期内,东边可依赖者只有这万余兵,闪失不得。”
这话不错。来齐州,主要是守兵有限,怕让平卢军打出气势后面不好应付。今日一战,平卢军就这么个水平,齐州是肯定丢不了,确实没必要再争这一时得失。只要稳住局面,等三叔回来,十万大军压上去,一个你也别想跑。平卢,义昌,卢龙,哼哼。
瞅瞅这位略显老态的一条葛,年轻的朱有宁将军感觉稍有些遗憾,咳,这分身将怕是分不了身喽。葛帅一家子还在兖州城里呢,所部军士家眷亦多陷于敌手,估计都想赶紧去救家人吧。
慎重权衡过后,朱友宁平静地点点头,道:“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