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诛心,诛的是他的心。
每写一个字他便能感受到如同剜心的痛,也能感受到他脊梁骨彻底弯了下来。
他终究还是“同流合污”了。
甄远道所作的诗勉勉强强,但请罪的折子倒是写得句句恳切,皇帝看完之后也勉强满意了。
甄远道虽一时“误入歧途”,但好在及时回了头,对朝廷还是忠心的。
但他的过错还是不得不罚。
若是不罚,日后再有朝臣效仿他这样,岂不乱了规矩。
不过念在他知晓悔改,以及七阿哥的份上,便不重罚了。
因此皇帝下旨免了甄远道刑部尚书的官职,并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如此他还保留一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官职,依旧是从一品大员。
当然左都御史的官职虽高,但职权却不怎么大,还是与甄远道原本的刑部尚书的官职结合在一起,权力才足够大。
失了刑部尚书的职位,他这个左都御史便只剩了监察的作用。
皇帝虽满意甄远道的及时回头,但对他已没了信任,自然不会再委以重任。
这件事的处置原本应当到此结束的。
但甄远道却再次上奏请求皇上罢免他左都御史的官职。
左都御史的职责是监察弹劾百官、风闻言事、监督司法……而他作为落井下石的一员,早就没了监察的资格。
何况“风闻言事”,他自个也为“风闻言事”所害,他今后如何还能这么做。
更者,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彻底失望了,同流合污过一回便罢了,他不想后半生都如此度过。
因此甄远道一再以自己有错,有负皇恩和朝廷,且难当大任为由,让皇上免了他的官职。
他的态度太过坚决,到最后皇帝还是将他的官职从左都御史迁为协办大学士,依旧是从一品的官职,但实际权力比左都御史还要小许多,基本没有什么实权,可以算作是一个闲职。
闲职好啊。
对于甄远道来说能够远离朝堂上的一团污浊,便是一件好事。
如此,甄远道便领旨谢恩了。
也由此,他彻底远离了朝堂权力的中心,却带着家人躲过了一劫。
事情虽了了,但甄远道回到家却大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