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参与平服敦亲王和年羹尧谋逆,又怎会同逆党有所勾结。
钱名世那本诗集是他偶然得到的,并非所谓的没有刊印,只有钱名世的好友才能得到这诗集。
他一向喜爱诗文,也只是欣赏钱名世的才华,加之为他的遭遇有些不平才会同情他。
更何况,他在朝上同情钱名世,也是为了皇上的圣名着想。
皇上对钱名世的处罚也实在太重了,钱名世并无大错,那些诗文也是他从前作的,他又未曾与逆党有所牵连,革职免官也就罢了。
皇上为何一定要将钱名世钉在耻辱柱上,还让他世世代代都翻不了身……
钱名世素有名望,皇上此举必定会引得天下读书人为之不平,更会因此觉得皇上是残暴昏君。
今日听了常宁的一番话,他才发觉自己当真是错得离谱。
不是同情钱名世不愿写诗谴责他,错得离谱。
而是竟觉得如今侍奉的是位贤主明君,觉得自己能劝说得动皇上,觉得自己可以不与朝中那些落井下石之辈同流合污,错得离谱。
若只有他一人,他必定会继续心中的坚守,可是正如常宁所说的他还有妻子还有女儿,甚至还有外孙……他绝不能连累她们……
尤其是嬛儿,身处后宫本就过得不易,若是再被他连累得被皇上厌弃,那她和七阿哥恐怕……
他虽心知自己女儿的性子,就算生育了个阿哥,也更宁愿过安稳的日子,不会想着去争那个位子。
可她不想争,旁人却未必不会视她为对手为敌人,而且像这样的人只多不少,宫里如俪妃那样良善之人才是少数。
他向来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大女儿,自小被他宠得如珠如宝,如今她深陷后宫倾轧之中,他不能帮她不说,还要连累她……
只这么一想想甄远道便觉得胸闷难忍,头也疼得厉害,竟有些发晕。
甄远道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回府的,回去之后他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之中。
因为浑浑噩噩一封请罪的折子叫他写得七零八落,改了又改。
而后便是应皇上的要求,写首谴责钱名世的诗。
到这里的时候,他提笔却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他喜爱诗文,是喜爱诗文的美好和意韵才情,如今诗却要来成为攻讦别人的工具,这让他如何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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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不愿,再如何下不了笔,他终究还是写下了一首谴责钱名世的诗。
他这首诗用词并不犀利,读起来平平淡淡,或许过后就会忘。
朝臣们基本都写了谴责钱名世的诗,他的这首诗混迹在其中并不显眼,说不定到时候钱名世压根本注意不到。
但甄远道却觉得他此生只怕再也无法提起笔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