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在暗中见卫凌羽出手,情知卫凌羽功夫在他二人之上,之所以敢挑断了绳索,是因为卫凌羽身中散气散之毒,提不起真气,捆与不捆实无太大分别。
手足得了自由,卫凌羽对他投去感激的眼神,转念一想,自己沦落至此,皆是拜此二人所赐,心下顿时生厌。
王灵铭终究是老江湖了,见卫凌羽眼神松动,寻思:“这小子吃软不吃硬,是个初出茅庐的脚色,只需要温言相待,总能套出他话来。”他老练江湖,再结合卫凌羽的性情考量,心头业已转了个九曲十八弯,有了计较,便道:“小兄弟,实不相瞒,适才对你也是情非得已,毕竟玉真子好杀,你与她为伍,我二人难辨善恶,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王灵铭前后态度变化不可谓不大,教卫凌羽狐疑不决。
只听王灵铭续道:“令师胡升泰是当世豪杰,小兄弟自非奸诈狡黠之徒,只是古人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玉真子多行滥杀无辜之举,目中无人惯了,你跟她亲密无间,我们也当你与她是一丘之貉,免不得多加小心。得罪之处,还望小兄弟多多包涵。”
卫凌羽深以为然,他平日里也总觉得林婉怡好杀,王灵铭这番话口吐珠玑,听来倒颇有些道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王灵铭看他神情变化,心里暗道一声:“有戏!”续道:“总算善恶到头终有报,玉真子作恶多端,终究难逃一死。”
卫凌羽闻言心神一荡,自己落得此等境地皆是拜王赵二人所赐,林婉怡纵有千般不是,对他终归照拂有加。
一想到这里,不免又挂怀她的安危,牵动了两肋碎骨,登时疼入骨髓,冷笑着往王灵铭脸上啐了一口:“你休要花言巧语欺我。”
王灵铭万万没料到卫凌羽会啐他,没能躲开。铁青着脸,擦了脸上唾沫。
赵灵妃勃然大怒,抡起老大耳光,直抽得卫凌羽嘴角溢血,喝道:“小畜生竟敢辱我师哥!”一语未毕,掌势下沉,直奔他气海。
王灵铭反应甚快,右手似不经意地自她背上一抚,拿住了她大椎穴,随后悄无声息地撤了掌。
那大椎穴是人手三阳脉络与督脉之会,赵灵妃被他拿住大椎穴的瞬间,真气不续,一掌落在卫凌羽气海上,软绵绵的,无甚力道。
赵灵妃不解其意,她知师哥城府极深,此举必然另有深意,只是当着卫凌羽的面儿,也不好往下追问。
王灵铭的确另有算计,适才赵灵妃那一掌铆足了劲,是奔着废了卫凌羽修为去的。于玄门弟子而言,修为被废倒不如一刀杀了来得干净,他担心卫凌羽沦为废人后反而会万念俱灰,更不易套问出玄阴观绝学了。
卫凌羽冷笑道:“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叫疼的不算好汉。”心中愤慨,两肋伤势发作起来,疼得鼻翼直抖。
赵灵妃咬着一口银牙:“乳臭未干的小畜生,也配称好汉?”卫凌羽冷哼不言。
王灵铭道:“也罢。你既然不肯说,说不得只好请你在此多盘桓几日了。”冲赵灵妃使个眼色,两人肩并着肩往一间石室中去了。
卫凌羽手脚虽得了自由,但真气未复,就算不受监视,只要稍有异动,便会被他二人察觉,也是脱不得身。
二人对玄阴观绝学是志在必得,不说与他们知道,毕竟不肯善罢甘休;可就算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去,也要被灭口。
他从未落得如此进退两难之地,而今陷于狼巢,一时间百感交集,愁肠百结。
忍着肋疼,卧在墙角小憩,捱到傍晚时分,隐约听到旁边石室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初时二人声若蚊蝇,听不大真切,到后来声音之大,可谓金鼓喧阗,粗哼娇喘,尽是淫声浪语。当下满脸通红。
他虽于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天性使然,也知王赵二人是有私的。暗自感慨王赵二人敦伦竟不避人,又想起“非礼勿闻”的古训,抬手捂住了双耳。又牵动肋下伤势,作起疼来,不由得缩回了手,任他两个胡天胡帝的声音丝丝入耳。
卫凌羽害臊不已,只好咬牙忍着肋下伤痛,捂住了耳朵,偏生那声音无孔不入,纵然紧捂双耳也无济于事。
过不多时,只听赵灵妃哀声道:“师哥,饶了我罢,饶了我罢……”王灵铭紧接着道:“饶你这嫁汉不得!看老子不好好炮制你!”二人嗯嗯啊啊,呼吸渐沉,少顷没了动静。
卫凌羽正疑惑赵灵妃为何讨饶,又听他二人说起话来,赵灵妃道:“师哥,咱们怎么处置那小畜生?”
王灵铭道:“不急。先饿他两天再说。”
次日,王灵铭外出采买了肥鸡美酒回来,二人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他腹中饥饿,也不愿向王赵二人乞食,索性闭上眼不去看。
教他着恼的是那肉香酒香丝丝如蜜,顺着两个鼻窍钻了进来,教人无法抗拒。二人更是故意在旁作出声来,直夸鸡肥酒醇。可怜卫凌羽喉头滚动,只能干咽几口唾沫。
王灵铭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若是饿了,只管说出来。”
卫凌羽焉能不知对方是故意为之,便道:“我不饿。”一出口就觉得有些自欺欺人,寻思总是不能堕了师父的威名,又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你休想教我求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王灵铭正好啃完一条鸡腿,吸吮着油腻腻的大拇指,冷笑道:“好汉子!且看你能硬到几时!”一言甫毕,转进了另一间石室。赵灵妃也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