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一阵,洪氏又问起道:“我听你讲这么些,书院里老师同学,似乎那个谢家的孩子叫启庄的,最投你缘?平时家里来书上这些也不常见你写。但今儿一听,倒是他的名字最熟。”
章回笑道:“确是他与孩儿最好。这次家来也是与他同船回的常州,就到了码头,还让家里的车载了他一程。”
洪氏闻言奇道:“与你一同回来,难道这孩子竟还是同乡?”想想不对,又问:“为的他没到过常州,故来游玩?还是,其实他是来向你父亲贺寿?”
见母亲东猜西想,章回顿时笑起来。一边章望也笑着告诉道:“哪能有那般面子,竟叫金陵谢氏的嫡子嫡孙专程来贺?这谢楷是谢家的公子,也是顾阁老的嫡亲外孙,到常州还不是投他舅父顾冲顾三郎去了?不过与回儿同学,于是搭伴坐船罢了。”
洪氏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倒没想到,忘了顾三爷家妹子正是嫁到谢家去的。只是高门大族子弟,也能够这么简朴随和、凡事不招不摇的,委实少见。回儿说得我都想冒昧请他过府,与这孩子见上一见呢!”
章回笑道:“这如何又是冒昧了?不过儿子同学而已。母亲想见,我便去请他来如何?只是今日天也黑了,时辰也晚了,父母亲劳碌一日想也都乏了。不如这便收拾收拾歇了,等明日一早,儿子就往早科坊顾府去?”
听这样说,洪氏也顿觉天迟,眼神扫过章望,见他点了头,便忙打发章回回屋去睡。这边丫鬟们也上来服侍夫妻两个睡下不提。
章回回到自己屋里,见外间床上小书童进宝早已卷了被子呼呼睡着,只有另一个祖父才拨来的还强自撑着。章回问了他名姓,便即打发了睡去,自己却将书箱再清理过一遍,又把书案上笔砚之类用具一一搁放整齐,这才宽了衣服到床上。却不即睡,倚着床梁,摸了一本《河岳英灵集》,拿在手里,一页页地慢慢翻过,眼里却只见着书页上一层从窗格子里落进来的薄薄月光。正是:
书来千里归家晚,月是一片故乡明。
却不知谢楷在顾府遭遇如何,章回次日又如何去请,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