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阴阳二老

金毛鼠看了看族长手中的长剑,他又看了看族长,唯唯诺诺地道:“我说出来了你可别生气,你舍身把我从冥界救出来,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但有些事情我们要做得有意义,我把你当成兄弟我才和你说实话,先说好了,不许打我,也不要骂我。”

族长微微有些感动,他哈哈一笑,说道:“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既然把我真正当兄弟,说的话都是为我好,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金毛鼠“嗯嗯”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大,我们不要再被他们利用了。”

族长皱了皱眉,自言道:“什么,利用?”他看着金毛鼠,“这话又从何说起,尽管说来,我想听真话?”

金毛鼠又道:“我隐隐感觉到你和老三已经被西风长老控制了,你们有所不知,憨头小二怂恿你们服下的天蜈蚣被长老下了诅咒!”

“哼……这黑心长老!”族长并不见得惊奇,他知道下诅咒是长老惯用的手法,但想不到竟会用到他的身上,他双手捏紧了长剑,将胸中的怒气一点点地吐出。

金毛鼠看着长剑,摇了摇手,示意族长别拔剑,迎和地笑道:“都说不要生气了,你看你老是激动,我不敢再说下去了,待会儿你会拔剑杀了我。”

族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过得半晌,他点了点头,说道:“老憨苦口婆心的劝我们服下天蜈蚣,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金毛鼠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老憨跑得贼快贼快的,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族长问金毛鼠:“他知道什么,说得明白些?”

金毛鼠道:“天蜈蚣是雷电所生,雷鸣闪电之时会唤醒你们体内的天蜈蚣,天蜈蚣会异常亢奋,释放出毒汁,你们也会变得痛不欲生。”

族长问金毛鼠:“你怎知道这些?”

金毛鼠在误闯冥界之前是做盗墓营生的,盗墓人最忌讳的是阴界的瘴气,有些古墓为了防止外人盗取,还下了诅咒,瘴气中的诅咒最阴毒,所有盗墓之人都无法避之。

因此,需要服用天蜈蚣来解法咒,但天蜈蚣是天地雷电所生,极其难于寻觅,只有一些道行颇深的法师和风水先生才有,价格高得离谱,很难弄到手,当时金毛鼠也弄到了一只。

金毛鼠哪敢整只活吞,他把天蜈蚣分成了几份,分给盗墓的每人一份,然后打磨成粉与冰水喝下,这样不仅能抵御阴界的瘴气,而且毒性也不大,遇到雷电自然不会发作,已经过了几百年,他体内的毒性早就消散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有活着的天蜈蚣才能被施于法咒。

族长环顾四周,怒道:“我们都上了长老和憨头小二的当,还让我失去了一个兄弟,真他娘的可恨,老憨这该死的马后炮,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非宰了他不可……”

族长见金毛鼠颇为机灵,不假思索地道:“你有什么尽管说,我又不是外人,今后就剩我们两个了,我们可要一致对外了,别让他们占了便宜。”

金毛鼠应了一声“是”,说道:“我们不能再被他们利用了,你想想看,为他们卖命多不值得,不如我展示我的手艺先捞他一把,然后我们再隐居世外,娶两个小媳妇过平静的生活不好么?”

族长看着金毛鼠问道:“你有什么手艺,难道是盗墓?”

金毛鼠点了点头,说道:“除了这个,我没有其它手艺了,这方圆几百里古墓群众多,我们选一个好盗点的墓,捞一些金银财宝,然后就收手,呵呵。”他脸上堆满了笑容。

族长铁青着脸,陷入了沉思……

金毛鼠心里捣腾着,他担心喜怒无常的族长听了他的话一怒之下提剑了结了他,他壮着胆子笑道:“呵呵,我也是随口说说,不能当真了,我一切听你的便是,一切听你的便是。”

族长又想起了金缕玉衣,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在盗墓的时候遇见过金缕玉衣么?”

金毛鼠颇为惊奇:“金缕玉衣?我可从没有听说有什么金缕玉衣啊。”

族长又道:“我听说是一种很值钱的东西,在汉朝流行起来的,只要能找到金缕玉衣,我们还用得着为西风部落卖命么?”

话说间,族长已吹亮了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亮了他两的脸庞,他看着金毛鼠,又道:“其实我进古墓,不光只是为了金银财宝,只要找到了金缕玉衣,我们一人分一半,那可比金银财宝还要值钱咧。”

第一次听到“金缕玉衣”,金毛鼠心里也是痒痒的,他真想见识一下这金缕玉衣究竟是个什么宝物,他爽快地答应了,道:“这次我们得视情况而定,不要再误闯冥界了。”

族长笑道:“进到古墓一切都听你的。”他转过身去,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心想,若是他能助我找到金缕玉衣,我还用得着受西风长老摆布么,到时候拓跋胡仙的位置就是我的。

两人说话甚是投机,他们在古墓门前生起了一堆篝火来,篝火照亮了四周,族长的衣服被火烤干了,他懒洋洋的靠在石柱上,看着对面石柱上稀奇古怪的刻纹,颇为好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完全看不懂,他哼哼了两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族长正做着穿上金缕玉衣征服天下的春秋大梦,金毛鼠来到被他们烧毁的茅草屋中到处搜寻了一番,找到几块被烧焦的牛肉,两人啃了两口,实在难于下咽,便随手扔掉了。

此时,一只白鸽从夜空中俯冲了下来,随着一颗紫红丹珠落地,憨头小二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见到憨头小二,族长破口便骂,提起长剑向憨头小二刺将而来。

憨头小二向左微微转身,“呼”的一声,族长手中的长剑在憨头小二右边划过,因力道猛劲,族长向前踉跄了几步,扑倒在了地上。

族长站起身子,欲提剑再刺向憨头小二时,憨头小二已站在了族长身后的几步开外,他嘿嘿一笑,道:“别浪费力气了,我知道你们没吃东西,饿得已经没了力气,等吃饱了再打!”他从身后取来两只烤鸡。

烤鸡还冒着热气,香味熏得金毛鼠口水直流,他碍于族长的面子,不敢上前来取。

族长仍在愤怒之中,“呸”了一声,喝道:“谁要你的施舍,你这天杀的马后炮,还有脸回来,你害死了我兄弟,今天我要你偿命不可。”说着,他提剑又刺了过来。

憨头小二怒了,他举起一只烤鸡,狠狠地砸在了族长的额头上。

“我的妈呀,这肉坨子真香……”

族长应声而倒,再次摔在了地上。

憨头小二一瘸一拐地抢上一步,左脚已踩在了族长的剑刃上,他半蹲下来,掐着族长的脖子,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今天打醒你,你非得要我出手吗?老三真是我害死的吗?他死了难道我不难过吗?我送东西来给你们吃也有错吗?不吃拉倒,就等着饿死吧!”

族长无言以对,捡起地上的长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想把话挑明,拍拍屁股不干了,但转念又想,长老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不能把话说尽了,免得会招来杀身之祸。

憨头小二看着扑在地上的金老三,他心里有些歉疚,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承认我是害怕,我和你们一样,也服下了天蜈蚣,我也害怕雷电,我们都上了贼船,但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

三人陷入了无声的沉默,古墓门前静得可怕,四周的空气被凝固了,他们也正在暗自揣测彼此的心思。

过得半晌,金毛鼠问憨头小二:“要我们如何才能相信你?”

憨头小二正色道:“说来你们也不信,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了。”

族长“呸”了一声,鄙夷道:“强词夺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不欢迎你,你最好滚得越远越好,省得被雷电劈中,那小子不用你操心,我们自会想办法对付。”

憨头小二看着族长,“啧啧”了两声,笑道:“是吗,你真有办法吗,你连我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那小子?”

憨头小二见族长并未答话,继续说道:“方才长老说了,让我们一起对付那小子,他会在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只要我们取了那小子的性命,回到西风部落,我们应有尽有,到时候我们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族长急忙问道:“刚才你见到长老了,是不是真的?”他不太相信憨头小二的话,心想,从这里到西风部落至少要十天半个月的路程,莫非是长老亲自来了?

憨头小二从族长那不确定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恐惧,这也正中了他的下怀,他顺水推舟,故作深沉地道:“方才就是要去见长老我才走得这么急,长老已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中原,他现在不急着见我们,等我们取了那小子的性命后长老自然会到拓跋胡仙那里替我请赏。”

族长追问道:“长老来中原作甚?要取那小子的性命也用不着劳驾他呀?”

憨头小二“唉”了一声,心想,鬼才相信长老会到中原来呢。他收敛了奸笑,看着族长认真说道:“有些事情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免得会招来杀生之祸,长老说了,他会暗中帮助我们,眼下我们最紧要的是找到那小子的藏身之处,你说他会一直藏在古墓里不出来吗?”

族长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子要去哪里我真不知道,若他一直藏在古墓中我们也没办法,之前我也说了,这古墓和冥界可能存在某种联系,我有些担心这小子有冥界相助,我最担心的是挑起冥界和西风部落的战争,到时候不光是西风部落遭难,天下苍生都会受到牵连,我们岂不成罪人了么?”

金毛鼠在一旁应和着道:“是啊,是啊,冥界有一个魔兽军团,凶残无比,若是让他们逃到阳界,我们岂是他们的对手,我想最好不要去招惹这个古墓了。”

憨头小二把烤鸡分给了族长和金毛鼠吃,他思索片刻,哈哈笑道:“你们太过于担心了,我可不这么认为,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火焰……”

“是冰火焰。”金毛鼠接话道。

“不管是什么火焰,我想应该是他们施的障眼法,你们想想,若这古墓真是冥界,我们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吃肉么?你们从冥界逃出来已经触怒了冥王,冥王岂能轻易放过你们,呵呵,若这里真是冥界的地盘,你们进古墓的时候早就给抓走了。”

族长和金毛鼠嘴里咬着鸡肉,静静地听憨头小二说话,他们觉得憨头小二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笨,分析得还挺有道理。

憨头小二来了激情,说得更投入了:“如果那小子真和冥界有什么联系,我们三番几次来取他性命,他又岂会放过我们?”他嘿嘿一笑,“有些事情我们只是想多了,你看,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为何古墓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话说间,古墓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三人脸色陡然大变,心惊肉跳地往古墓石门看去,担心怪兽从里边冲出来,三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已然做好逃离此地的准备。

狂吼声在古墓深处回荡久久,逐渐消沉了下来,古墓石门依然紧闭,三人又坐回了原地。

由于石门紧闭,古墓里的狂吼声并未震伤毫无内力的金毛鼠,他抚摸着原先被震伤的胸口,惊魂未定地道:“不管怎样,这古墓是万万不能进去了,到了里面不被吓死也被震死。”

憨头小二不耐烦地道:“一切都是障眼法……”他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没底儿的,古墓中的狂吼声究竟是什么怪物发出来的,莫非真的来自冥界?

金毛鼠定了定神,认真回想起古墓中的狂吼声,他觉得这声音悠远深长,既不是冥界的声音,也不是灵界的声音,而且能量远大于冥灵两界,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在想什么?”族长碰了碰金毛鼠。

金毛鼠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哦,没什么,没什么。”

憨头小二看着金毛鼠说道:“唉,别想那么多了,若这古墓真是冥界的地盘,那魔兽军团早就杀出来了。”他为篝火添了一把柴,“在古墓中没吃没喝的,而且里边阴暗潮湿,他们呆不了多久,那小子逃到镇上去了。”

族长不满地反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来问我们,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憨头小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里知道这小子会躲在哪里,我只是猜测罢了。”

族长瞟了憨头小二一眼,说道:“呵呵,你来去如风,要查探到那小子的藏身之处岂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憨头小二又唉声叹道:“我的白鸽已经暴露,到镇上岂不打草惊蛇了,而且那女的会放火,我还担心打乱了长老的计划。”

族长颇为得意,心想,关键时候还得靠我们啊,他哈哈一笑,说道:“你是担心你的鸽子会变成烤鸡?”他有些不解,“计……计……划,长老有什么计划,我怎么没听见他提起?”

憨头小二见族长问得十分幼稚,心想,长老的计划连我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告诉你?他清了清嗓子,道:“长老叫我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等你取了那小子的性命,长老会对你倍加赞赏,他自然也会告诉你的。”

族长瞪大了双眼,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长老窥视中原已久,这灵山就是他入侵中原的第一道屏障,他怕那小子成为他的绊脚石,他要尽可能扫除一切障碍,我说的对吧?”

憨头小二一脸惊骇,呵斥道:“谁说长老要入主中原了,你可别瞎说了!惹怒了长老吃不了兜着走。”

族长又笑道:“只要你不去长老那里告我的黑状就行了,有些人是有这个习惯的,唯恐天下不乱,告黑状是他的专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