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声无妨，让进忠奉上抄录好的偈子，让两人看。

阿箬摇摇头道：“臣妾不过略识得几个字，对这些佛语机锋一窍不通，实在不解其意。”

嬿婉也说：“这偈子说了什么，还请皇上指点。”

皇帝徐徐道：“近来西南确实不大太平，这偈子的最后一句，如今已然应验了。”

他见两人一脸惊讶，接着解释道：“而这第三句中金镛、铜驼俱是魏晋典故，铜驼荆棘是时人对晋朝败亡之感慨，而晋朝之亡，又与一名女子脱不了干系。”

嬿婉与阿箬一脸“愿闻其详”的神情，皇帝一锤定音：“这女子就是贾南风。”

两人都不知道贾南风是谁。

皇帝让进忠取来一本《晋书》，把其中圈点勾画的地方给二人看。

两人看毕，阿箬说道：“哦，这贾南风是西晋开国元老贾充之女，嫁给一个大笨蛋皇子司马衷，司马衷登基后朝政由贾南风把持，后来贾南风废了太子司马遹，才导致八王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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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心里咯噔一下，试探道：“那这句就是西晋的事情，和咱们大清也对不上啊。”

皇帝道：“这西晋惠皇后与当今皇后自然对不上，但了欲大仙久在山中，虽有些预测天下大事的神通，又哪里知道当今皇后是谁，也许会为人所惑，她笔下所指，可能另有其人。”

阿箬顿时了然，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是实实在在的皇后，可这后宫之中，还有妄想着自己本该是皇后，不过因为先帝之命才饮恨的人啊。”

那咒魇能影响真龙天子到如此地步，一条大蛇自然是逃不过的。

她现在明白为什魏嬿婉也被皇帝叫来了。

嬿婉也有些懂了，不安道：“那此事，是否要告诉皇后娘娘？”

皇帝叹了口气：“朕已经让玛清阿写下这些推断告诉皇后了，但皇后以为，这偈子本无明指什么人，也许了欲只是想借古喻今，要朕提防边界作乱，切勿酿成五胡乱华之祸，和贾南风并无关联；古来所谓红颜祸水，妖后奸妃，多是昏君奸臣将朝纲败坏之过推给女子，贾南风倒非全然无辜受过，而是确有陷害太子之举，可朕既非昏君司马衷，宫中自然也不会有贾南风。”

阿箬明白了，皇后一贯不信这些，但是皇帝恐怕很想借这灵蛇预言之事借题发挥。

不过……如果是这样，皇帝找她们俩完全找错了人嘛。

阿箬凑近皇帝，耳语道：“皇上，臣妾的阿玛体弱多病，笔帖式的差都当得吃力，弟弟也就是个打杂跑腿的，炩贵妃娘娘家里也是寡母幼弟，怎么能为皇上分忧？”

皇帝一想确实，但他的后宫如今除了皇后，多是出身不显的，婉嫔倒是有个好叔叔，只是他不想再听陈大受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人之言了。

那么只有暗示当日那些御前侍卫，和莫言师太放出风去了。

只是这样也许仍然不够……

皇帝思来想去，看见嬿婉秀丽面庞，忽然福至心灵，问嬿婉道：“嬿婉啊，朕记得你学过昆曲，你可知道南府中有谁特别会写话本子的？”

接下来几日，因着和敬公主出嫁在即，皇帝常常到长春宫陪伴公主。

这一日中午，如懿让海兰将桌上的菠菜蛋清、清炒马兰头等菜拿去热了又热，一面痴痴望着门边：“皇上已经许久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