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正愣神之际,却见三队乞丐变成了两排,都将碗筷别在自己的腰间,在那儿垂手昂头站立着。
再一看,只见从不远处的巷子里,走来一位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待那男子走近,大家才发现,他的腰间也别着一副碗筷,只是那筷子,比别的乞丐长了许多。
那年轻男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乞丐堆里,跟乞丐们说了一通低语话后,瞪了那些乞丐一眼,厉声骂道:“马马山,简直是胡闹嘛!”
说罢,他走到人群跟前,抱拳询问道:“敢问,哪一位是魏掌柜?”魏掌柜一愣,也回了个抱拳礼,答他道:“哦!本人就是。”
年轻男子朝着魏掌柜又鞠了一躬,说道:“小的周不秋,对帮中弟子管教不力,特向魏掌柜赔罪了!乞求魏掌柜大人大量,万望海涵,海涵。”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这来者竟是筷子帮的帮主!
帮主亲自赶来解围,麻烦事儿终于峰回路转了!魏掌柜有如胸中大石落地,他长嘘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
不料有个乞丐,很不服气,气鼓鼓地走上前来说道:“帮主,我们来给他道贺,却有兄弟被他家的下人打得起不了身,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成,小的们不服,请帮主作主!”这乞丐话音刚落,那群闹事的乞丐,又纷纷抽出了腰间的碗筷,用筷子重重地敲了一下。
周不秋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昂头回答道:“你们呀!纵使魏掌柜有错,但你们却是有错在先,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前来扰乱,包个一文的红包,唱了一两句贺词,就想上人家高门大院里吃酒席,这是何道理!?不知道,自古乞丐讨喜不入正席,丧不惹哀家的道理,你们却拒受主人家的饭食,挑剔主家人的馈赠,这个又是怎么说来!?”
乞丐们闻听帮主之言,顿时面面相觑,周不秋又接着教训他们道:“也正是你们的蛮横无礼,才导致人家气急败坏而出手,我们自诩奉天乞讨,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结节,好死不如赖活着,乞望有朝一日三餐不愁,平安自在,其实都是痴人说梦,自欺欺人罢了!你们却穷壮怂人胆,不知廉耻礼智信,就主私义,竟以人多势众为要挟,要人家赔偿,此种恶行一旦传开,这世上还会有人好心人赐予食物与尔等!?你们在本地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周不秋这一席话,掷地有声,乞丐们闻言个个羞愧难当,皆都纷纷低下了头。之前那位劝说不成的老者,这时走上前来,趁热打铁地对众乞丐们说道:“我看这样吧!就由老朽来做个中间人,把这个篾给它劈开,魏掌柜多少出些钱,医治好那位受伤的兄弟,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让前事烟消云散,你们看这样可好!?”
魏掌柜闻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舍财免灾的道理,急忙点头应允。
众乞丐也没了意见,那周不秋,却一脸愧疚地说道:“魏掌柜如此宽宏大量,叫我等汗颜,小的代不懂事的帮众,谢过魏掌柜了!”说罢,周不秋深深地给魏掌柜鞠了一躬。
这不愉快的事情终于了了!魏掌柜却多了个心眼儿,他把周不秋上下一番打量,发觉此人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且知书达理,除了穿着打有补丁的百结衣,腰间别着那与众不同的碗筷之外。完全找不到一点乞丐的影子。
魏掌柜害怕周不秋走后,那帮乞丐还会来找他的麻烦,不由得心生一计,便对周不秋说道:“周帮主为人处事周到,魏某今算开眼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周帮主能答允。
周不秋闻言,忙起手抱拳,客客气气地说道“魏掌柜,有什么事需要周某办的,但凭差遣就是。”
魏掌柜忙道:“魏某想聘请周帮主为我魏府管家,帮忙打理内外一切事务,不知能如愿否!?”
周不秋朗声一笑,说道:“魏掌柜,如此看得起周某,那真是求之不得。”
见周不秋应承下他魏府管家的差事,那些筷子帮的乞丐都欢呼雀跃起来,又是叮叮当当地敲起了碗筷。
此事便算揭过了!魏府重新鼓乐奏响,鞭炮声响,酒宴开席。
一段时间之后,周不秋的能耐便是显现了出来,尤其在生意上,他为魏掌柜出的几个点子,更是使人拍案叫绝,替魏掌柜赚了不少银子。
让魏掌柜更加吃惊的是,这周不秋虽为叫花子首,却视钱财如粪土,给他开饷之后,他居然将所得的报酬,多数分给了那些筷子帮的乞丐。
目睹周不秋的所作所为后,魏掌柜暗暗为自己看似不经意的决定叫起好来。从这以后,他自可高枕无忧,不用再担心那群叫花子来捣乱了!
小主,
不过有个事情,魏掌柜感到很是奇怪,他经常问周不秋:“周管家你身怀才干深藏不露,甘愿乞讨为生,也不愿自立门户好好做生意过活,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周不秋每每闻其言,皆是一笑置之,不愿回答他这问题。
每每魏掌柜一时尴尬,便是赶紧拉开话题。这回正闲聊着,一阵又一阵急促的气喘咳嗽之声传来,有一丫鬟慌张地跑来告知他道:“老爷,不好了!小姐的病又犯了!她又咳血了!”魏掌柜不由得眉头一皱,拍着脑袋长吁短叹,却不知如何是好!
周不秋疑惑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魏掌柜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周管家有所不知,刚才那气喘咳嗽的正是小女,也是我的一块心病。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却好端端地,不知因何就染上了这病,犯病时,便是气喘咳嗽不止,稍有丝丝寒意,便要怀抱烘炉在怀,平日里羞于见人,日夜躲在闺房中。我为她遍寻良医问药多年,就是不见她好转。”
周不秋问了一旁的丫鬟道:“刚才小姐气喘咳嗽,是不是被烘炉里的栗炭灰给呛到了!?”那下人忙点点头,吃惊地道:“周管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不秋微笑道:“我听她那阵咳嗽,咳出的声音虽刚烈劲道,但急缓无律,分明是外物刺激了喉咙所造成。如果没有猜错,小姐是想提高炉火,一不小心拨动了烘炉里的炭灰,搅起烟尘埃灰,呛入了口中所至。”
说罢,周不秋径直走到案桌边,提笔刷刷地写画起什么来。待他收笔后,便把一图纸递给了丫鬟,且吩咐道:“你按这图上的尺寸,去找铜匠,把这个给打造好,然后交给小姐使用。”
魏掌柜很是好奇,便凑了过来看那图纸上画了些什么。但见图纸上所画的,竟是一双筷子。图上清楚标明,筷子要用铜制,长度为一尺欠一寸,一头方一头圆,粗细与吃饭用的筷子无异,筷子的根部,还用铜链拴住。
这双筷子有什么用呢!?魏掌柜正自愣神。周不秋却已笑着解释道:“烘炉取暖用的是栗炭,而炭灰会随着火势减弱,慢慢增多,只有稍加拨动,才有助提升炉温。本地用来拨灰的工具,大多采用的是火钳,力度不好掌控,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小姐有气喘咳疾在身,不可使灰尘飞扬吸入。若将拨火的火钳,改制成铜筷子,效果定会大不一样,只要能熟练使用筷子,无论拨火还是夹炭,都不在话下,自可减少灰埃吸入,引发喘咳。”
“好主意!”魏掌柜拍案叫绝,对周不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简单可行的法子,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哎!这是有生活经验,才思想得起来的法子呀!
拨火铜筷很快便交到了小姐手中,负责伺候的丫鬟说小姐非常满意,还说想见见这位聪明的管家。
要知道,那会儿,富贵人家的小姐,闺房是不能随便由外人进出的,她难得在大庭广众露面,这次为了感谢周不秋,破例步出闺房,当面感谢于他。
两人大眼对大眼一瞄,不由得都是脸颊飞红霞,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是“来电了!”
直到伺候小姐的一个仆妇猛地一声咳嗽,魏家小姐这才醒悟过来,害羞地说道:“多谢周管家精巧设计的铜筷子,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再也不会搅起炭灰了!”
那周管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姐便在那仆妇的催促下,步进了闺房。
他们这对俊男与美女,一见钟情,春心萌动,岂能瞒过旁观明眼人,没过两天,那个眼力劲了得,又眼见为实的仆妇便偷偷把此事报给了魏掌柜知晓。这下该着魏掌柜可犯难了!
魏掌柜自有他的考量“若是成全二人,却是心有不甘,虽说周不秋是个难得的精明人才,日后必成大器,但毕竟此人是个乞丐出身,若是传出去,会丢尽他魏家颜面。但若是棒打鸳鸯,他也有顾忌,自家女儿身患如此顽疾,若将来的女婿是个贪图魏家财富,人品低劣之人,女儿定会深陷苦海,难得好过。”
他正在发着愁,周不秋却找到魏掌柜,兴高采烈地说道:“老爷,小的想到医治小姐的法子了!”
魏掌柜眼前一亮,忙问她是什么法子,只见周不秋从怀中掏出一双筷子,回答道:“以后请小姐,用这双筷子进食,小的不敢担保能祛除她的病根,但至少可以缓解病情,慢慢调理好,此乃有益无害之事。”
魏掌柜接过那双筷子,细细打量,这双筷子,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真能缓解病情!?
见魏掌柜疑惑,周不秋说道:“小的详细打听过小姐的病情,并琢磨了代夫们曾经为小姐开出的药方,细细参悟过后,发觉否是药方不对,而是医治不对路,未得其法。
小姐之病,并非是感染风寒,我猜测是小姐幼年玩耍之时,在那后院中,触碰到各种药材,之后又经手入口,所谓是药三分毒,久而久之便在体内沉积了药毒,致体质虚弱,稍有风寒便抵挡不住,若仍当咳嗽来治,那是治标不治本,必须从病根着手,解除这百草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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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掌柜忙问道:“就算如此!这筷子跟解百草毒有什么关系!?
周不秋笑道:“其实这筷子夹食的一端,是用解毒的甘草压制而成,小的听闻小姐厌烦吃药,不如用这个法子来试试看,久病需缓治,细水能长流,每日用这筷子用餐自会得到好处。”
他这话很有道理,魏掌柜闻言豁然开朗,当即照办,并吩咐下人为小姐准备了许多双这种甘草筷子。
魏家小姐听说这筷子是周管家特意费心为自己所制,心情大好,吃饭时居然没再挑剔了,比之往日多吃了好几口。
说来不知巧合还是有了效用,魏家小姐用那甘草筷进食,月余后脸上竟显出了些许红晕,咳嗽频率也有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