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声音聚集在耳边,那么近,那么远,梦境中回忆的场景转换得越来越快,最终定格一个最后的画面。
那是她去探望胡安诺那那天晚上,那时的她还远没有意识到要做的事情有多残酷。
最后那天晚上,背对着牢房离去的她,终于在此刻听清了胡安诺在她身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该教你的已经教完了,我老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在凯瑟琳转头的刹那,孤女凯瑟琳捡破烂的爷爷胡安诺跳入了教会竖起的火堆之中。
在那烈火中,她没有等到墨莉雅提的救援,被侍女们抱住的凯瑟琳只能憋着眼泪,看着那个亦师亦父的老人被活生生烧死。
“不,不——老师,老师……老师?”
眼角流出泪水,凯瑟琳猛地伸出了手,却只是抓住了眼前的花布床幔。
窗外的风将床幔吹得来回摇摆,合起的窗页被风吹得撞击着窗框,鼎盛沸腾的人声喧嚣逐渐清晰。
在模糊的视线中,彩色花窗原先清晰地五彩光辉变成了无数黄绿白蓝色的光晕,挤在她的眼前。
撑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凯瑟琳仅仅只是坐起,居然都有一股脱力的眩晕感。
在这眩晕中,凯瑟琳掀起了遮挡视线的床幔。
白木四柱床边,身穿黑色僧侣袍的教士正坐在麦秸垫的桃木椅子上,他膝头摆放着一本书籍,隔三差五就会用拈起一块饼干塞入嘴中。
有那么一个瞬间,凯瑟琳都以为是自己还在布拉戈修道院,刚刚午睡醒来。
而老师则坐在窗边,静静地阅读集市上淘来的《修女落难记》。
没有杀戮与火焰,没有背叛与权谋,只有那个阳光明媚到没有一丝杂事在心头的午后。
好像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个午后的幻梦。
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影,正与记忆中那个黑袍的修士胡安诺一一对应,而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小女孩。
凯瑟琳慌乱地抓起床头的眼镜,戴在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前,朝着光晕中的人影扑了过去。
“老师——”
丰腴的肉弹冲击在胸口,一双洁白的手臂环过了脖子,吓得霍恩差点叫饼干屑从鼻孔里喷出来。
抱着怀中柔软的腰肢,手足无措了足足三秒,他这才无奈地拍拍凯瑟琳的后背,推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魔女凯瑟琳。
“凯瑟琳姨啊,你这眼镜度数有问题啊,我可不是胡安诺老爷子。”
“你,你是,你是谁?”揉着眼角,凯瑟琳松开了手,她仿佛还在梦境中未苏醒,呆呆地坐在了霍恩的大腿上,“你喊我什么?”
“喊你姨啊,你都比我大一轮了。”霍恩将书放到一边,几乎是脸贴脸地做起了自我介绍,“久闻美格第玫瑰之大名,今日有幸相见,我是霍恩·加拉尔,就是教会宣传中的那个——”
“妖人霍恩?”凯瑟琳还在懵逼中,木然地将涂着蔷薇指甲油的小手握在了霍恩裹着纱布的手指上。
“是圣孙子,霍恩。”霍恩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