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安并非是闺阁弱女,也是个敢爱敢恨之人。
但也不得不说,今夜应该是个坦白局,立规矩的时候。
林尽染当即也是表态,“时安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时安应也当知我的心意。”
李时安轻点了螓首,心中也不知想些什么,素手一直抓着裙子,指节捏的发白,只是接下来如蚊蝇般的声音说道:“还有一事···”
林尽染见李时安还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似是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便替她说道,“时安是还有些话没有说吗?”
李时安微微颔首致意,只见双手捏着裙子有些更加紧张了。
“我俩不久就会成亲,还有何事不能坦白。”林尽染劝慰道。
只见李时安大了点胆子,轻声说道,“你且坐到我身边来。”
“啊?”林尽染有些怔住了,要按往常,李时安必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说让你坐到我身边来。”李时安低着螓首又重复了一遍,林尽染这回是听清了,一屁股便挪到李时安身边。
李时安轻声说道,“虽说此时府内的细作皆已拔除,但时安还是有些担心隔墙有耳。染之可否答应时安一件事?”
“时安且说,我若能做到,必当竭尽全力。”林尽染赶紧应承下来。
李时安端正了一下姿势,便柔声说道,“染之既是时安未来的夫君,那今日时安便与染之交付了心事。当今陛下对染之定是极为恩宠的,出了正月若是办好了接待突厥使团之事,也定是要对染之委以重任的。年前你与父亲班师回朝时,时安心中甚是不安,若是染之真要从军,做出一番事业,怕是父亲与二哥皆要会有些劫难。”
林尽染细细一品,确实如此,若是自己真能有行军打仗、震慑北境的本事,能代替李老将军和李时安的二哥,那李家怕是离落魄也不远了。
“故而时安当初想让染之前往北境,协助二哥,也只是希望你二人能互相扶持,有所牵绊,而父亲便能待在京中,安享晚年,如此还能暂保我李家上下安危。”
李时安先前便对此有所考虑,便又继续接着说道,“如今父亲求陛下赐婚,将时安许配给染之,时安虽说将来是林家之人,但也不得不为母家做些打算。染之的计谋和武艺,自不必说,否则也恐不能将突厥王子生擒带回长安,但时安仍希望染之未来也莫要从军,一是时安受不得未来夫君在外征战辛劳、受伤,二也是不甘又要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个亲人在旁,三便是私心,若是染之从军后,我母家或有诸多不利,染之可能明白时安的心思?”
林尽染深感李时安的担忧,也不得不说,李时安的心思细腻,于是也是郑重的回道,“染之未尝有从军的打算,时安且宽心。”
李时安舒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又继续说道,“既今日已将事情摊开,时安也不得不多说几句。染之的才学,时安是看在眼中的,也不愿染之就此埋没。但又因母家关系,时安便不能让父亲荐举染之为官,也不能在此时出资给染之买官,染之可能理解?”
林尽染点了点头,接着李时安的话说道,“时安担心李叔若是荐举,或者是出资给我买官,便是让天下人都知晓,我是李家这一派系的人。若是将来我真有什么前程,陛下对李家的忌惮更甚,这也应该是李叔要将时安下嫁给我的原因,是吗?”
“父亲大人如何想的,时安并不清楚,但是若是出资或者荐举染之入仕,我李家确实就在风口浪尖之上。且我李家有祖训,后代不得有擅摄朝纲之人,而时安出嫁,便是命定之事。”李时安缓缓解释道。
确实如此,若是赘婿,将来指不定会借着李家的权势入仕为官,但若是女婿,毕竟是嫁出去的,就是外人了,就算有些风言风语,也不能怎么样。
也没容林尽染多想,李时安便继续说道,“因此,若想顾着李家不能荐举、不得捐纳,那便只有一条路,让全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染之是饱学之士,届时陛下若是赏赐了染之什么官,也落不下什么话柄。时安这才逼着染之在诗会上作诗。若是染之不情愿入仕,时安也不勉强,只是可惜了染之的一身本事。”
说完便长叹一声,甚是惋惜之状。
林尽染未想到李时安竟存了如此多的心思,“也难为时安为李家、为我考虑这么多。”
李时安轻轻摇了摇头,讪讪道,“时安也是突然想到元瑶姑娘的话,这些都是时安强加到染之身上的,先前也未曾与染之通气,问过染之的意愿。今日既有此机会,时安也想听听染之的想法,可莫要回头去找元瑶姑娘倒了苦水、诉了委屈。”
李时安最后还不忘提了一嘴元瑶姑娘,许是从元瑶姑娘身上感到了一丝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