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哨长说了这么一大堆,这才拔出刀道:“小兔崽子们,到手的肥肉可不能丢了。”说时举刀过头顶道:“杀!”
燕军包围圈的内层士卒随即往前推进缩小包围圈,双手持矛向目标捅杀;侍卫队则左手持盾、右手握刀,伺机反攻。一个回合下来,双方伤亡约为一比一:侍卫队阵型两层整合成一层;燕军包围圈缩小,外层往里层补充,仍为三层不变。
面对眼前煮熟的鸭子,四个角上的队长相视一笑,其一侧两队长之间的哨长再次举刀命令道:“杀!”
就在燕军内层士卒准备推进之时,站在刘勉、曹春、吴学平中间的大黑突然狂吠:“汪汪!汪汪!汪汪!”
两军的士卒听到那发狂的狗叫,紧张的思绪打断了一会儿,不以为意地被拉回到现实之中。正当在场所有人不再受到突然响起的犬吠影响时,那围在中间的大黑狗的叫声居然连了起来:“嗷~~嗷~~嗷~~”
这居然是狼叫!
刘勉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又听到后面两声,才确信这是自己的大黑发出的声音。
一条狗居然想冒充自己是头狼?大黑的嚎叫并没有吓到那五名在旁的队长与哨长,只被当作懦夫软弱无力的耍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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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伴随着大黑的嚎叫,从四面八方依稀响起了狼嚎声,在这红色圆月笼罩的夜空下,令这些持矛拿刀的士卒毛骨悚然。
几十双闪烁的亮眼从遥远的山头直奔这些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卒,还没等那些矛头朝里、脑背朝外的燕军士卒掉过方向,一头狼先于那握着刀的哨长背后一跃而上,咬住那哨长的脖子扯下马。那哨长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第一反应便是挥刀乱砍,可惜那紧握刀把的手已然收不到来自脑袋的指令,自然砍不到目标物,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
离哨长较远对侧的两个队长,首先看到对面的哨长受到头狼的袭击,提高了警惕,可惜从耳朵、眼睛收到的信息传达给大脑,大脑再将应对措施传给四肢,四肢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分别被两头狼扯下马。位于那哨长同侧的两个队长甚至还没发现其中间的哨长被袭击,便与对面两名队长一同被扯下马。
燕军五名官长在顷刻间毙命,其座下五匹无羁的马因没了骑主、再受到来自狼群天然的威压,狂奔间踏死十几名燕军士卒,逃命去了。失去官长督战的燕军士卒,更像是被砍掉了锁链,终于可以从这赔命的游戏中解脱出来,扔下手中的长矛,像刚刚那五匹脱缰的军马一样,舍命逃窜。由此,丢盔卸甲的燕军士卒便在这满月之夜,被这些尖牙利爪的森林猎手满山追杀。
相比之下,侍卫队本就架起了护盾、刀口向外、官长在内,并没有惊慌失措。奇怪的是,这些从天而降的野狼并没有对留在这里防御的侍卫队发动攻击,而是全部都追燕军去了。
就在侍卫队松了一口气时,看到远处一头银灰色的母狼带着两头年轻的小黑狼靠近,赶紧又架起了盾,持刀准备砍杀。
那母狼于侍卫队前一段距离停下,发出嘶哑的叫声;跟在其后两侧的小黑狼在这圆月夜下,两眼凶光直射前方人类族群,四腿绷紧,随时准备向前弹进。
格外注意防御圈外母狼的刘勉,余光注意到旁边刚刚还亢奋的大黑现已侧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赶紧下马查看,摸遍了大黑全身也没找到伤口。疑惑间,侧躺在刘勉身前的大黑用力发出声音:“呜~哇~昂~呜~哇~昂~啊~哦~啊~哦~”
与这大黑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叫声对应传来的是防御圈外母狼的叫声:“嗷~嗷~嗷~嗷~”一狼一狗的声音此起彼伏,如人类聊天一般。
终于,刘勉站起来下令道:“让外面那狼进来吧。”
侍卫队队长吴学平劝阻道:“营长,外面那可是狼啊!”
“没有刚刚那群狼,我们早就死了!”刘勉吼道。
没人作声,只有那圈内狗与那圈外狼忘我的传声:狼声与人声好似两个不同的频道,并没有相互妨碍。
“我说给外面那狼开出条道出来!”刘勉重复道。
坐于马上的吴学平无奈,咬了咬牙,命令道:“侍卫队听令:变换防御队形!”
一声令下,侍卫队全体往后移动,前侧士卒临近刘勉,开了个口子,刚好夹在刘勉两边。靠近刘勉两侧的士卒高度警惕,眼神一刻不敢松懈,一旦眼前三头狼有任何攻击预兆,即刻上前挡住并将刘勉拉回。
远方的母狼见大黑从人群中出现,一步一步往前走近;身后两侧的小黑狼紧绷的四条腿放松了肌肉,凶光涣散只剩发亮。
走到大黑身旁的母狼温情地舔了舔大黑的脸,大黑终于一脸安详的闭上了眼。感觉到眼前这黑犬没了呼吸,母狼眼角留下两行晶莹的眼泪,在这明亮的圆月下闪出银色的光。其身后两侧的小黑狼走近,左侧体型相对较小的黑狼与那母狼一同将大黑叼到右侧体型相对较大狼的身上后,跟在那黑狼身后以防大黑掉下,二狼一狗便这样返回幽暗的森林。
站在刘勉身旁的母狼见那两头狼驮着大黑已经走远,抬头朝天引颈长嚎。漫山遍野追杀燕军的狼群随即停止了对人类士卒的攻击,与那母狼一同,在所有人不经意间,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