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上神色一展,但很快平静了下来,思索片刻方才开口
“可行。只是袁可立刚上书,谏言天津、登莱、上海、明州、月港、广州设立市舶司.......”
怎么皇帝又绕到开海这件事了,真不爽利!史继偕也只能回应
“如陛下所言,内阁当商议,能否找一两处作为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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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还在运筹帷幄,如何趁红毛立足未稳打一场突袭,但前方却已燃起战火。
荷英联军,打得也是同样的算盘。乘明人准备不足,声先夺人,好为今后的谈判争取更好条件--突袭澎湖之后,他们就派了三艘船前往福州,要求通商,然后被福建巡抚商周祚第一时间驱逐。
年初蒙鞑劫掠榆林卫,《大明时报》造过一番声势,范我国土者虽远必究,再难也要打,然后就哐哐开战了。总而言之,新皇帝对内宽仁,对外不怂,一省大员商巡抚,这种观察力和领悟力自然是有的。
中左所,也就是厦门岛,海风吹拂,阳光明媚。
福建多山,许多地方冬季湿冷,而到了夏天,福州更是有名的火炉。唯独厦门岛得天独厚,是亚热带海洋气候,冬天不冷夏天不热,除了夏秋之间的台风袭扰,其他时间恍如天堂。
这人间天堂,此刻冒起了烟火,半个时辰前,海上哨船燃起了烟柱,随后一丛白帆逼近,那是红毛的泰西船。
双方都吓了一跳。驻军虽有准备,没想到红毛如此嚣张,这么快就打上门来;荷兰人的情报之中,厦门岛的主力战舰最多福船二十艘吧,但眼前帆影连绵、层层叠叠,中大型船只足足一百多艘。其中竟有三艘盖伦船,挂着大明水师旗号。
厦门的战船确实没那么,多出来的,当然是沈寿崇的移民舰队了。
而荷、英两家东印度公司的联合舰队,有八艘盖伦船,装载不到两千人的白人士兵与雇佣军,还有二十来艘福船、海沧船和其他杂船,属于与他们合作的海盗带路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红毛人发起了攻击,目标很明确,明人的三艘盖伦船。擒贼先擒王,这三艘船与他们战力相当,都是排水量六七百吨,装载的大约也是三十二门舰炮、两三百名士兵。至于明人的福船和海沧船,排水量只有一两百吨、舰炮最多也就十来门。虽然明人也有很大的福船,但这种船速度和灵活都不如盖伦船,也装不了大火炮,不足为患。
但明人舰队排出了奇怪的防御阵型,大船之前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船,叫红毛人很难直接攻击。
这时代的海战,因为命中率感人,一般要靠近到两三百米才能有效对轰。所以红毛必须越过这些小船的阻碍,方法很简单,撞翻就是了,用炮打是打不准的,除非靠很近,用散弹,逐一“打蚊子”。
盖伦船们并没有撞上去,因为在它们靠近之前,这些小船上冒起了火烟。荷兰人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明军当年就是依靠纵火船打赢的屯门岛之战。于是一顿旗语交流,几艘海盗船率先入场,做起了清扫工作。
战斗的前序,变成了明人对明人,海沧船和福船们之间的对战。半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带路党们损失惨重,二十几艘船,回来的不到一半。
不知为何,明军的福船与海沧船火力充足,用的竟是类似于泰西人的打法。双方接近到百米左右,明船就横过身子,露出侧面的火炮孔,随后嘭、嘭、嘭、嘭的一顿输出,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这些火炮看起来都是九磅或更小的,但同时有十门左右在输出,也就是说,明人的福船至少有二十四门火炮。
这样的火力,很容易崩裂船舷,但明船并未发生,荷兰人不得其解。
至于仆从军的海盗船,火炮也就三四门,效果还不如使用大抬铳,他们主要靠接舷近战,却根本无法近身。
主动近身的是明军的小火船。这些小船狭长快速,大小不一,有帆无帆的都有,但都配有船桨:长的大约有十几二十人在操作,密密麻麻的船桨同时在划水,犹如疾走于海上的蜈蚣;短小的如同水蚤,四人,甚至只有两人操作,随着波浪蹦蹦跳跳。无论蜈蚣还是水蚤,一旦挨近了就紧咬不放,随后水手弃船入水,敌船冒起熊熊火焰,想来船上装有钩刺、配有难以浇灭的火油。
海盗船很快退出了战场,他们只想跟着红毛做点生意,发发利是,没有拼命的意思,谁知一个回合,本钱都折光了。
正当红毛船一筹莫展的时候,明军犯了个错误,变阵了。大船在前,小船在后,变成了雁形编队,雁头,自然是那三艘盖伦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