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纪啊,你可能有所误会,”翁彦国抖动胖脸上的赘肉,勉强挤出一副尴尬的笑容,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当初蔡攸亲传上皇口谕,并虽委以专权重任,而是令我就地辅佐徽猷阁待制宋焕,共同经略江淮京东诸路漕事,宋焕一走,制置转运使这副担子才正式压在我肩上。”
其实李纲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区区奉祠官会有这么大能量,现在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难怪本地各级官吏上下一心公然与朝廷对着干,原来蔡攸的妻弟宋焕此前一直留在南京陪都坐镇指挥,翁彦国充其量只是助纣为虐的帮凶而已。
“宋焕是何时离开应天府的?”得知姻亲只是从犯,李纲紧绷的神情渐渐松驰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眼看方才一番口舌初见成效,翁彦国暗自长出一口气,连忙回答道:“十几天前李太宰、王中书、赵门下和蔡同知一行四人路过本府,就下榻在鸿庆宫礼宾院里,宋待制亲自在这里作陪,据当值监门官说,他们闭门谢客,彻夜密谈,天还没亮便一道出城去了,事态之急切,由此可见一斑啊。”
果然是怕鬼就有鬼!
李纲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堂案前面,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此前太上皇迟迟不肯起驾回銮,无非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朝廷变化比较大,担心京城不安全,这才传召自己或者吴敏过去当面解释清楚,现在好了,先是京城士庶官员伏阙上书,然后是朝廷诛杀蠹国巨贼,紧接着四位宰执大臣集体弃国逃遁,要是李邦彦等人跑到镇江在太上皇面前乱说一通,后果不堪设想......
“伯纪啊,”翁彦国眼见这位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姻侄已经乱了方寸,赶紧趁热打铁规劝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你和吴敏力谏上皇禅位于太子,众人皆以为得计,如今看来岂非祸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蔡攸一直都很欣赏你,这次去镇江奉迎上皇,能不能功成身退,全凭他一句话,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翁颜国这番话看似肺腑之言,其实说得比较含蓄,不过李纲一听就明白了,无非是告诉他,上皇复辟是早晚的事情,只有蔡攸才能保住你的身家性命。
“李某乃钦命大臣,日后何去何从,用不着你来替我操心!”李纲正因为李邦彦那伙人的事情烦燥,哪有心情听翁彦国罗里吧嗦,当下踱步到他面前冷冷诘问道:“阁下既是当地主政官员,拦截各地勤王兵马,扣留输送东京的运粮纲船,究竟意欲何为?”
翁彦国自始自终都把李纲看作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家人,没承想对方不是摆宰执大臣的官架子,就是兜头泼冷水,动辄扣帽子,丝毫不讲姻亲情面,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