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许庆彦继续说道:“察觉到这般情况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赵阁臣就派人暗中摸了摸那几人的底细,然后就发现……那几人竟是受命于西厂的锦衣卫番子!”
西厂!锦衣卫!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李纯臣顿时是身体一僵、面色苍白。
另一边,许庆彦说完之后,已是退回到赵俊臣的身后。
而赵俊臣则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李纯臣,缓缓道:“所以,本阁根本不关心你家那些无关紧要的困境,但你每天都要前来赵府之外守候求见,同时就要引来一批厂卫暗中盯着赵府,这般情况让本阁感觉很不舒服!
本阁并不希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也好奇厂卫暗中监视你的原因,所以本阁才会特意召你相见!”
说完,赵俊臣审视着李纯臣的表情变化,问道:“说吧!你不过是通政司的区区从七品官员,究竟是做了何事?竟是招引了西厂的监视?”
在赵俊臣的询问之下,李纯臣的面色变幻不定,也顾不得继续装扮可怜,表情间满是专注思索之态。
思索片刻后,李纯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西厂特意派出探子一直跟踪于他,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西厂已经隐约间察觉到了内厂重建的事情!
与此同时,李纯臣也完全无法想象,内厂自从秘密重建之后,一向是行动隐蔽,西厂究竟是从何处察觉到了内厂重建的痕迹?
见到李纯臣终于不再伪装,而是表现出了真实的精明之色,赵俊臣再次心中冷笑,然后就追问道:“怎么?不愿意说?难道你还真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李纯臣终究是抱有侥幸心理,再次摆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摇头道:“下官、下官真不知道!西厂为何会盯上下官?这、这怎么可能?”
赵俊臣轻轻摇头,道:“你可还记得,西厂乃是本阁当初亲手重建?虽然本阁现在已经不再是西厂厂督,但若是有心打探,西厂的许多消息依然可以打探出来!只是本阁的目前身份不方便与西厂直接联系罢了,所以才会向你询问,但你若是不愿意说真话,那本阁就要直接向西厂询问消息了!”
李纯臣依然是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也担心赵俊臣是在刻意诈他,于是就再次摇头道:“下官真的不知!”
赵俊臣冷哼一声,向赵大力吩咐道:“把府外那几名西厂番子唤进来,就说是本阁的意思,想必他们不敢不听命!”
赵大力立刻就点头离开了,只留下李纯臣依旧是面色变幻不定的留在原地。
很快,赵大力已是领着几名寻常百姓装扮的西厂番子走进了赵府正堂。
因为赵俊臣曾经亲手重建西厂、还曾经担任西厂厂督的缘故,这几名番子见到赵俊臣之后也是毕恭毕敬,只是他们的目光皆是有意无意的留意着李纯臣。
赵俊臣见到领头之人,直接问道:“本阁记得你,你是西厂所属的档头,姓何,对吧?”
那名领头之人也不敢继续伪装,立刻拱手道:“卑职乃是锦衣卫百户何观,目前归于西厂调用,见过赵阁臣!”
“说说吧,你这几天为何一直躲在我的府外监视?是为了监视本阁?还是为了监视这个李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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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监视内阁辅臣这顶大帽子,何观自然是不敢戴在自己头上,只好是实话实说,立刻答道:“卑职无论如何也不敢暗中监视赵阁臣……卑职乃是奉御马监之命,暗中监视李纯臣此人。”
“为何监视他?他不过是朝廷的底层官员,也值得你们厂卫这般大动干戈?”赵俊臣这个时候似乎完全不懂得“避嫌”二字,再次追问道。
另一边,何观却是犹豫了许久,终究是不敢随意泄露西厂的机密,所以也就迟迟无法开口回答。
赵俊臣缓缓道:“这么说,你是要逼着本阁亲自去找徐盛询问了?你觉得,本阁若是亲自去问徐盛,徐盛究竟是会赞赏你尽责职守?还是会恼恨你坏了他与本阁的关系?”
作为一名六根不全的太监,徐盛一向是喜怒无常,何观自然不敢赌徐盛的反应。
于是,何观咬牙答道:“按照御马监的说法,最近冒出了一个自称是‘大内行厂’的秘密民间结社,而西厂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个组织的首领就是李纯臣,所以才会派出卑职等人暗中监视,想要找到所有成员之后一网打尽!”
“哦?大内行厂?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衙门重建了?”
说完,赵俊臣的目光转向李纯臣,等待着李纯臣的反应。
而李纯臣接下来的反应,必然就可以展现他的真实立场与真正秉性。
假若李纯臣乃是纯粹忠于德庆皇帝,这个时候必然是拒不承认内厂的存在,哪怕是独自承担所有罪责,也要竭力保住德庆皇帝秘密重建内厂的未来大计。
反之,若是他忠于德庆皇帝只是为了自身权势,但内厂暗中重建的秘密现在已经被人察觉到了迹象,这件事情一旦是传到德庆皇帝的耳中之后,德庆皇帝就必然是要严重怀疑李纯臣的办事能力,说不定还会抛弃李纯臣、不复重用,而李纯臣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也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向德庆皇帝隐瞒此事!
而就在赵俊臣仔细观察之际,李纯臣表情变幻片刻之后,突然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凌乱衣衫,也恢复了一贯以来从容不迫的神态,又向着赵俊臣再次躬身行礼,声音冷静的说道:“内厂厂督李纯臣,再一次见过赵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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