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彩舟说。”
司北溟允诺下并迅速跨步出府,招来了他安在蜀军中的司家人,安排下去。
成都这时并不能统称这一大片地方,此时这里名为“益州”。
现在各军杂融在一起,经济、军备、百姓、建造,各种各样的事有得是蜀军忙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土地的分割。
关于这个,刘备已下令,将新得到的土地按照军功大小分赏给诸位将领。
当即议事厅就乐开了花,征战多年,这下名号、将位和养家的土地都有了,将军们立马一个个朝刘备拜谢,就连诸葛先生都觉得刘备体恤将军们多年的辛劳,带兵如子、爱将惜才。
满朝的欢乐脸蛋中唯有一个人面露忧色。
这个人是赵云。
宣告的当晚,胡南独自一人来到了赵云的将府,敲响了赵云的房门。
然而,无人回应,但屋里还有亮光。
人呢?
赵子龙不是龙,不会凭空消失,胡南回头问门外的守卫。
“你们知道赵将军去哪了吗?”
守卫诧异道:“赵将军一直就在房里啊,自从主公那回来后就没出过门,真难得,子龙将军一般这会儿都会去找军师请教兵法的。”
几个侍卫就着这个话题小声聊起天来,其中一位比较面熟的侍卫朝胡南说道:“胡将军,赵将军回来时面色不大好,你见他时说话怕是得避着些。”
“多谢兄台提醒,我定注意。”
胡南转身决定,直接问赵云心里是不是憋着事了。
观察众人神色和情绪来推断事情走向是他能力的原理之一,同时也是这种技巧的延伸。
但他推理事情的走向同时还靠着他在历史上身为后来者的优势。
再一次敲门,不等回答,胡南直接推门而入。
再讲礼貌,他该站门外一晚了。
“子龙兄,我进来了。”
虽然胡南心里有底,但他没想到面前竟是如此千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崇武尚武的将军,一身崭新的银白铠甲尚未脱下,一袭白袍披散在身后,即使在自己的府中,这位将军仍然将身板挺得笔直,保持着那份将军恭谨的和性格中的深刻内敛。
然而就在这样一位英气将军的脸上,挂着一副极其不符气质的表情,眉头微翘,嘴角时不时的扯动,像在念叨什么,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纸帛,毛笔上的浓墨都快要滴落在纸上,完全一副为难的样子。
赵云手执鸡距笔,在墨水滴到纸上的一刹那,胡南突然开口。
“这么忘我在想什么呢,子龙将军?”
身为武将,赵云哪怕身心都在面前的纸上,也会分出一丝神察觉到不请自来的胡南。
赵云眼睁睁地看着墨水化开,终于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
“给主公的一份谏书罢了。”
“有关什么的?”
胡南坐在他身侧,心里有一个答案,他今晚正是为此而来的。
赵云看了他一眼,就着面积尚没变大的墨点写下:
驳成都屋舍园田分赐诸将议
胡南心中猛然一动,就是这篇!
《驳成都屋舍园田分赐诸将议》!
赵云现存最完整、字数最多、可确定内容最准的遗世完文!
“赵云将军你这是想要反对主公”,胡南以肯定的口吻说道,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为什么要反对主公的命令?连孔明都没有这样做。”
“因为我认为这样不对,所以我就做了。”
赵云转过头和胡南对视,“我觉得他们偏离了本心,如果主公尚记得我们能走到现在凭的是什么,就不会下‘把成都土地都分给将士’的命令。”
“人心。”胡南答道。
“对,人心,百姓的心。”
赵云又提起笔,重新染了墨,胡南拿过古砚台,替他磨起墨。
赵云手中的鸡距笔耐用、刚硬,很适合日常书写,对古人的作用类似水性笔对于现代人。
他一边染墨一边说:“我们能得入成都,不仅是靠着万万将士,还有当地百姓,不管如何,我们带来了纷争。
百姓易了主,现在人心惶惶,倘若我们还要将他们养家糊口的土地分给我们的人,那成都百姓必然人心涣散,流离失所,甚至可能群起而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