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本来就可怜,本来就没得选,老鸨为了挣大钱,还要把清倌人最后一点余地和幻想也抢走,简直无耻!”

说完,侯登又往口中甩了一杯酒。

“其实,我刚才听完,觉得你很傻,很蠢。”

“蠢得简直无药可救,听个窑姐的跟班哭上两句,就敢以身涉险。”

“教坊司十二楼,有的背后是鱼肠会,有的是神教,你……”

“算了,你肯定不在乎,就跟当年杀申金虎张永志那般,随你了。”

王索明呵呵一笑,知我者,侯登也。

二人一面吃酒,一面等老鸨子过来。

“和你聊些闲话。”侯登已经有些醉意了。

“当年,我刚接我老子的班,出公差总是吃挂落。”

“因为我,因为每次抄家,对着人家女眷,我都不好下手。”

“尤其是要将她们尽数充入教坊司,我就在想,她们何罪呢?”

“有赤衣卫里的老人告诉我,她们养尊处优,用的就是她们父祖贪污来的民脂民膏,所以让他们去教坊司接客赚钱,充实国库,实属应该。”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被连坐的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呢?大概就是,她们出生在这个家庭,如果这也能算错,这也要被充入教坊司,那,那……”

王索明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那我们这些赤衣卫更该死,因为赤衣卫无能,没有将他们在一开始贪赃枉法时绳之以法,因为赤衣卫的渎职,大雍才屡屡发生惊天大案,我们才该被连坐!”

“人犯错,才应该被惩治,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被连坐?”

侯登,你他娘的真是大雍民权先锋!

王索明举杯,和侯登对饮。

“后来,我的叔叔伯伯们听我说了这些荒诞不经的话,痛扁了我一顿,然后把我带到教坊司,尝了尝个中滋味。”

“然后,那些我曾经疑惑的问题,都尽数忘却了。”

“但在今天,就你个一根筋的蠢货,又勾起我往日这些妄念来。”

王索明哈哈得意笑道:“轻易被我个蠢人几句话打动,你不也是蠢货?”

“哈哈,”侯登道:“两个蠢货千杯少。”

“话语精明半句多。”王索明答。

“说蠢话,做蠢事!”侯登和王索明一起说道。

二人齐声大笑,后又频频举杯,美酒已下去半坛。

“唉哟,侯爷大驾光临,刚才忙碌,有失远迎……”吊三角眼的老鸨子,扭动着身躯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