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若是将军这种青天大老爷来审,肯定不会。”
外面人群中,稀稀拉拉响起几声赞同的声音,李如璋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一地官员,身为朝廷命官,管理一方,是否应当清正廉洁?行事断案是否应当秉承朝廷律法?”
“是!!!没错!!!对!!!”
“将军说得有道理。”
这次外面人群中,赞同李如璋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更多了,
待众人回答完毕,李如璋再度摆手示意
接着,他继续说道
“身为县令,不光有护佑管理一地百姓的责任,是不是还要有教化百姓,团结友爱,乡邻和睦的职责?”
“既不能教导百姓,又不能行事公正,任由治下百姓,恃强凌弱,并且身为官员,不但不伸张正义,主持公道,反而官商勾结,狼狈为奸,荼毒百姓。”
“这样的官员,这样的行事做法,你们服不服?!!”
“不服!!!我们不服!!!”
“狗官,就该去死!!!”
“这种狗官,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这一次,百姓们的呼声高涨,更是有不少人振臂高呼,纷纷表示支持李如璋的说法。
这边宋时涯被吓到瞠目结舌,他坐的位置和之前那位臭名昭着的县令是同一把椅子。
所以,他生怕这些百姓愤怒之下,冲进来,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这个李将军他自己就是嵩国的官员,如今在这儿大肆宣扬对朝廷不利的言论,他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活得不耐烦,还是想要造反?
“造反?!!”
宋时涯想到这两个字,顿时腿肚子直打颤,
原本被惊吓到快要跌坐地上的他,此刻更加心惊肉跳,以至于几乎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掉到地下,
周泽此刻虽然依旧端坐如常,岿然不动,
但是,也是神色难堪,眉头紧锁。
即便双手死死抓着官袍,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看得出来,他很想发作,但是仍然在极力忍耐。
因为,他竟然觉得李如璋说的话,虽然有煽动百姓之嫌,但是也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可是有造反嫌疑的言论,自己竟然会觉得有道理……
自己为何会有所动摇?
这不应该……
李如璋并不知道周泽和宋时涯的想法,只见他接着说道
“我想,我的道理浅显易懂,大家应该都能够听明白吧?”
“我想说的无非是,因果关系,当初这里如果有一个勤政爱民,秉公办事的官员,又怎会酿成今日之祸?”
“王峥如果没有喊冤,而直接暴起杀人,我们可以认为,他是对这个世界不满,只想杀人以泄愤。”
“可明明王峥这么多年来,不断喊冤却未能得到一个公平的结果,以至于最后,他不得不犯下命案,”
“律法不公,县令颠倒黑白是因,而王峥被迫杀人是果,”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法滥用比无法可依更为可怕。”
“我想,在场的诸位,谁都想在遭遇官司的时候,官员能依法办事,公平处事,而不是遇到一个滥用律法,欺压百姓的官员吧。”
“论道德经义的理解,我其实不如一个县令,论朝廷律法,我更不如一个经年胥吏,我都懂国家法度的重要性,你们为官一方,却不知道?”
“他们只是一帮普通百姓,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公道,有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
“一件冤案,能沉冤十八载,所幸王峥最终得以活命,若是不幸早死,又或是前任县令或是牛屠夫将他从这个世界抹去,这件案子岂不是永远成了冤案?
“说之前的县令是草菅人命,荼毒百姓,说他是禽兽不如简直半点都不为过!!!”
“王峥有什么错?你们难道不知道官逼民反吗!!!”
“他错就错在他当年太过年幼,以至于隐忍这么多年,到如今才大仇得报。”
“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代表朝廷的州府衙门,公信全失,他宁愿犯下弥天大错,也不愿意再相信原本可以帮他伸张正义的官府。”
“若说有罪,高坐衙堂的官员才是有罪,若说有罪,你们这些恬食朝廷俸禄的官吏才是有罪!!!”
“可耻!!!”
李如璋用手指着堂上的宋时涯周泽以及一众胥吏,对着他们怒斥不已,
此时,整个县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周泽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那是一种明知对方行事激进,却又不得不赞同他的无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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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涯和一众胥吏,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而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则是被他敢于斥责县县衙官吏的行为所震惊,又被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愿意替他们这些泥腿子讲话所震撼感动。
过了好一会,李如璋怒气稍减。
这才看了那牛屠夫一眼,接着说道
“牛屠夫,你不是说我有失公允,偏袒王峥?”
“之前我就说了,允许你自辩,也允许你找人质证。”
“今日堂下这么多围观百姓,除了你的亲眷,其他人任你挑选,他们若是愿意帮你作证,可以证明你无罪,本官和王峥一同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