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敢忘。”张廷玉肃然道:“当时殿下亦时常于途中寻得机会,深入农家探察,发现这李唐厚待府兵,重奖军功,士卒战力超群。回去后,殿下深以为忧,与吾合计,汇清、宋、秦三家之力,制约李唐。”
“不错,”雍正点头道:“然唐国虽强,亦不是没有弱点。租庸调税率太低,国中勋贵极多,客税户太少,国入不足,若是打大仗、打久仗,便难以支持。”
“府兵户需要田产来维持战力,若人丁滋生,田地分完,士卒便没了动力。”
“且府兵田有永业、口分之别,纵然身死,儿孙亦可得享部分田产。长久下来,定然有田亩不足之虞。”
“而秦国,”雍正叹了口气:“这些弊端都不存在。上下一心,唯战而已。”
张廷玉亦是神色凝重道:“殿下一语中的。这秦国,真乃是军人之国,所有制度,均是围绕打仗来设计。”
“如果说有什么弊端的话,那便是要有足够丰厚的战利品。否则,整个国家便会轰然崩塌。也怪不得战国一统后二世而亡。”
夏日的天气有些多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低沉的雷鸣声,让人心绪难平。
胤禛背着手站在厅堂边上,看着雨水从琉璃瓦上汇聚成线洒落下来,撞击到硬实的地面又化成水珠四散开去。
终于,雍正转过身来问了一句:“衡臣,你说,这联秦抗唐之策是不是错了。”
张廷玉坚定道:“殿下莫要多想。这秦国再强,那也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但这李唐的威胁可是就在近前。”
雍正点点头,心情沉重地踱步到厅内,重新坐到椅子上,重重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嘴里不时说些什么。
“三策施行后,大清岁入可增两成。不够,远远不够。。。”
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张廷玉侧着耳朵,却只能听到“变法”之类的模糊低语。
片刻后,便再无声息。
抬眼看去,这太子竟已是沉沉睡去。
张廷玉轻声喊来侍女小心伺候主子,随即便小心退出大堂。
临出门前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眼,叹了口气,心中自语道:“四爷啊四爷,变法岂是儿戏?这大清国正是连胜元唐如日中天的时候,这般不开眼地去更改制度,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您这份心气我老张佩服,但是我身子骨弱,可不敢陪着您一块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