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道:"父皇不觉得今日朝堂上的情势有一点诡异吗?就算陈祖义真的该杀,查清楚再杀又有何妨?但朝臣们恨不能立即将陈祖义杀掉了事。"

"他们这是在借着陈祖义的由头,发泄对解除海禁的不满。为大局考虑,陈祖义杀不得,杀了之后,又会有新的海盗头子冒出来,南洋就又有得乱了;南洋一乱,海患就不得平;海患不平,则迁都无望;迁都无望,则蒙古难清!"

朱标也有这种感觉,可是陈祖义降而复叛就是铁一样的事实,这种时候再不杀了他,怎么向文武大臣们交代?

朱允熥继续说道:

"父皇不妨想想,陈祖义好不容易获得了远洋贸易的机会,却前脚回到大琉球岛,后脚就叛逃,这合情理吗?"

"李三在供状中说,陈祖义叛逃是为了拐走朝廷的粮食物资。儿臣仔细算过了,那批粮食物资充其量值三十五万两白银。这笔银子对别人来说,可能的确不少。"

"但陈祖义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会为了这几个银子,而放弃已经到手的远洋贸易机会吗?那可是父皇亲口答应他的啊!"

"他得有多蠢,才会做出那种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啊!可是陈祖义会是个蠢人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此,儿臣认定,这次事件绝对是个意外。为了顾全解除海禁的大局,儿臣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陈祖义!"

朱允熥说得合情合理,由不得朱标不信。

他说道:"此案并不复杂,那就派杨士奇到琉北彻查吧。"

朱允熥长舒一口气。

杨士奇来到琉北后,立即展开了调查工作。

他逐一对三十多人进行了讯问,认真听取他们的口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些人的录口供的时候,有的紧张,有的激动,有的含糊其辞,有的一本正经,有的东扯西拉。

但杨士奇都能耐心引导,让他们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陈祖义本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了,突然之间又生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也拼命地为自己辩白。

杨士奇将这些所有的口供精心整理,反复推敲,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只办成铁案,才能给朝野内外一个交代。

经过长达三十多日的努力,杨士奇终于成功捋清了当时的事件经过。

陈祖义坐在阴暗的牢房中,面色苍白,回忆起自己曾经的心路历程。

朱标仔细地阅览着陈祖义的认罪状。

他的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陈祖义的剖白竟然和允熥的分析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