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处河南,梁军补给充分,任你唐军怎样挑衅,就是固守不出。
呦呵,这是要抄司马狼顾对付诸葛丞相的作业?
可惜,朱梁不是曹魏,李老三也不是诸葛丞相。
才跟这伙子梁军拼过一场,唐王知道这股梁军都不白给,哪敢绕城而过,遂与郑守义商议,试探着围攻瑕丘看看反应。
八月初一。
时隔数月,唐军再次陈兵瑕丘城下。
远看城头的刘字大旗,李老三不禁有点面皮发烫。
上次来,他还想着与张万进里应外合做了刘鄩,结果张万进这蠢货坏事,搞得他李老三自己都差点被刘鄩、王彦章联手做了。
为此次攻城,李老三就多备了许多石炮。
得益于河南水网纵横,方便梁军转输,李老三也得了不少便宜。一台台石炮就在城下摆起,一根根抛竿高耸入云。下面是整齐码放的坛坛罐罐,前后左右都有军士忙碌。
郑守义老老实实跟着李老三,在有些距离的将台上坐了。
这将台离地好有两丈高,看看与城墙着实不近。
对面梁军也有很多石炮,隔着城墙都能看到那高高耸起的抛竿。
城下忙忙碌碌,城头慌慌张张。
郑守义手搭凉棚,就看城头各色人等来回穿梭,有着甲的左右挪移,也有打小旗的爬高上低。
城下的阵容与往常也很不同。
抓抓头皮,郑守义突然还是有点心慌。
在秦光弼那里就听说梁贼的震天雷不差,到河南前线一打听,确实不虚。
就今天这个阵仗,几排石炮摆在最前,除了几支骑队距离稍近,唐军各大部队都远远躲在石炮阵地的后头,很明显是怕被炸啊。
就是那靠近些的骑队,也都是站得稀稀拉拉,人与人之间是绝不肯太近。
郑守义心中疑惑,这将台稳不稳呐?
郑某人千山万水跑回来,若在此立地成佛那可真是……
若非看看李老三也在这里,郑守义很想再躲远一点。
忙碌许久,估计是准备好了。
因为郑守义看到原本乱糟糟的阵地上已经清空,军士们或规矩立在两侧,或在后面准备操作,还有人与将台上旗语交通,传骑往来奔驰。
郑守义抬眼又看城上,却见似乎城墙后头的一根杆子缓缓降了下去,还没等他回过味来,那根抛竿又迅速升起,然后就是一个小罐子……
看着就是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飞越近……
竟他娘的是冲着自己来得?
哎呀我去!
郑守义哪料想刘鄩如此不讲规矩,明明是李老三来攻城,他却敢抢先开炮,并且是直接就奔着这边的将台下死手。
真是骇得郑守义亡魂大冒。
大总管腿一软,就趴在了将台上。
可不怪咱郑守义胆怂。
当初在沧州,只有己方输出,震撼归震撼,但是现场没有太强的代入感,事后也就过了劲儿。
在莘县,放炮都是李老三指挥,郑守义是领着队伍躲远观战,既没往前凑,也没站在这高台上直面飞来的火药罐子。
一个是躲到后头,一个是站在台上,此间的差异岂可以道里计?
一个炸雷子,那就完啦!
李老三眼见着那小黑点在距离很远的地方落下,顺势又滚了两滚,一回头,发现这黑厮正双手抱头趴在台子上。许是看到老黑丢个丑不容易,李老三哂笑道:“二郎勿慌,梁军那石炮打不着咱。”
郑守义此刻也回过味了,抬眼看看没事,赶紧一把爬起,将打翻的胡床拉过来重新坐好。
要说郑守义如今真是参透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至高法门,端端正正如老僧入定,好像刚才趴下的不是他郑某人一般。
唐王此刻也顾不上管他,挥挥手下令。
城下便零星飞起几个黑点,或落在城下,或越过城头,也有砸了城墙的。
然后又是一顿忙碌。
这回几乎有一半的石炮发动,不计其数的小黑点拖着或有或无的尾烟远去,继而在远方绽开朵朵烟花。
又片刻,则有“轰隆隆”的雷鸣之声传到。
几乎同时,城上也飞起许多物件,由远及近,在前后左右各自绽开。
有的落在阵前,有的还在天上就已爆炸,也有那么一两个好像是落在了一队骑兵附近,虽然没能直接炸翻什么,可是惊得一阵马爷发疯。
只看那军士们死命拉着缰绳安抚畜牲,郑守义就觉着面皮发紧。
这他娘的若是畜牲疯起来,给谁踩上一脚……
啧啧。
对于发机飞火,郑守义感觉自己还是肤浅了。
征河西,他也带了不少,但他是准备用来炸城的。
行前,他在幽州观看了用法。只需在城墙上掏一个洞,将一些药罐子塞进去点了,轰隆一声响,城墙就能垮塌一片。
至于说如此疯狂地丢炸雷子……
嘶!
郑守义感觉非常不好。
非常的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