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依稀,是说的唐言,可怎么爷爷就听不懂呢。
哼将史斌亦是满脸懵,摇头不知。
哈将赵和同样迷茫。
十三郎道:“你等何人呐?”
孙超倒是听得懂史将军的话,满心疑惑,爷爷不是说了么,还问?只因人在矮檐下,小孙将军耐着性子再说一遍:“我乃凉州节度留后孙超,恭迎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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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侧耳又细听,这回总算听明白了。拱拱手道:“孙超?”
孙超躬身道:“是。”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不不。
孙超心思敏捷地发现,对方没有认可他的身份!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节度留后是郓兵自说自话,不大靠谱。
可这怪了谁?
大唐没了,凉州孤悬西北几十年没人管没人问,他们的苦又怎么说?
当年朝廷派他们来凉州,可不是这么说的。
弟兄们那都是冲着来做人上人来地好吧。哪怕按戍兵算,三年一期也早该回家了。让爷爷扎根边塞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给钱呀。都别说加钱,你起码的待遇那得给吧。
结果呢?朝廷有钱给家财万贯的南衙宰相、北衙宦官发俸禄,有钱养草包神策军,就是没钱给他们。
神策军一波波送光。然后每次募兵,安家费、装备各类赏赐不要钱般砸下。唐昭宗都啥样了,还要攒起大几万神策军让李茂贞杀,然后钱粮甲械全送了人。凉州一年这区区几万石粮,偏偏就给不出来。
讲良心吗?
见唐将明甲银盔当面,再看看自己?
一身明光甲虽然也尽力擦亮,却难掩其年久与衰朽。
衬底的牛皮卷边掉毛,一点光彩也无。
甲页纵然尽心打理,斑斑痕迹也难以完全遮盖。
圆护蒙尘,铁盔暗淡。
再看一双大手粗糙,丑陋的灰指甲使人生厌,冬日冻伤的豁口愈合不久,结痂是何等刺目。
几十年的委屈如汹涌的巨浪冲上心头,孙将军瞬时就已泪奔。
十三郎在郑家父子这里被吆五喝六,总算在这二杆子身上找回一点威风。这才亮个相,台词都没说两句呢,这位哥怎么就哭了?那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淌,和着尘灰一脸花,这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伤心未到时啊。
都给魏博老武夫整不会了。
十三郎后面作威作福的言语无法出口,看看这叫花子般的兵丁,史怀仙带转马头,决定让老屠子过来跟他斗法。
大老爷们儿哭鼻子,你说说,这他娘的咋整。
观看十三郎领着几个叫花子来在近前,郑大总管在马上探探脑袋,不乐道:“怎么这身脏样,还是个人么。”向身边老马匪道,“先给他几个换身衣甲,洗洗风尘再说话。”
便令大军就地警戒。
过万雄兵铁甲枪林地立于城外五里。
就在阵中搭起一张天幕,摆了胡床。郑大总管与一众将官等得片刻,孙超就被引来。此时,他已换了一套八九成新的明光铠,洗净了面皮,理顺了幞头。
郑大总管看来,见是个模样周正的汉子,只是仪容有些胡气。
这无所谓,豹军上下深鼻高目一身白的杂毛多了去,他这才哪跟哪。
其实,在看到这汉子的第一眼,郑守义就有点心酸。别管这些郓州兵当年是怎么来的凉州,也不管他们跟归义军有什么恩怨,那都与他郑某人无关。只看他们在这塞外古城艰苦几十年,郑大总管都要咱他们一声好汉子。
当然,若是不知好歹,郑大总管也不介意亲手送他们升天。
可是,哪怕要下黑手,也无碍郑大总管心底里对这些戍边好儿郎的赞赏。
再说,人家这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么,那还干什么打打杀杀。
孙超知是大总管当面,收拾心情,深鞠一躬道:“凉州孙超见过大总管。”面对小山般的老屠子,孙超很明智地没再提自封的什么狗屁留后。
郑守义认真分辨片刻,大概听懂,道:“说说,凉州是个甚光景?”
孙超道:“城中有戍兵近千,皆为咸通年间西来之郓兵子孙,迄今已一甲子矣。只因,只因天下大乱,道路断绝……
本来孙超有心控制一下情绪,结果一开腔就又觉着十分委屈,好似流浪多年、在外受了许多欺负的娃儿总算见了家长,忍不住就要哭一嗓子告个状。
作为千年老妖,这小子一撅腚,大总管就知道他要屙什么屎。费力听得两句,便不大耐烦,摆摆手打断他道:“晓得你等辛苦。”心中却不禁浮现起山北的一幕幕来,“前……
本来老屠子想说是前朝有负于你,结果李老三弄开国还是以唐为号,感觉说前朝就有些不妥不吉利,临时改口道:“那是禧宗等昏君有负于你,洒家却问心无愧。此来恢复河西,我只问你等意欲何为。
欲战耶?
欲降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