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他都在想是否降了算了?何必弄险。
奈何杨某人一大家子都在汴京啊。
咳,官家待我何其厚也,惭愧,惭愧。
周围众将等他下令已颇不耐烦,杨延直眼角瞥见这帮杀才一个个眼仁都绿油油开始冒光,不禁手脚微抖。一狠心,下令道:“出营!”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
对面梁营开始骚动,仿佛猎物终于入坑,郑虎喜道:“阿爷,动了。”
郑守义蹙眉平视前方,看梁军有条不紊地从营中开出,在营东旷野结阵。
但见这梁军出营,直如水银泻地,端地是一支强军。
“可惜喽,兵怂怂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将无能,累死千军。”郑大帅不禁感叹,继续教导儿子道,“记得,此等强军,能不硬碰,万万不要硬碰。”
小屠子踏雪而来,向郑守义叉手道:“大帅,敌军出营了。”语气非常兴奋,好似一头猛虎,见了一头母鹿在眼前摇屁股摆尾,就等着一巴掌了。
看他身后跟着李家兄弟俩,老屠子心想,爷爷跟大李混了几十年,如今大李的儿子却给小屠子做了哼哈二将,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不急。”郑帅道,抖一抖身上的落雪,“让其踏实出营,莫给又吓回去了。这冷风岂非白吃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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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军出营,初时小心翼翼,待见这边毅勇军始终不动,也不管那许多,果断加快了速度。
日近正午,过万梁军已在雪地里站好队列。
铁甲步人大阵居中,千余骑军分作四个小阵护在周边。
梁军稍作整顿,便开始奔着东偏南方缓行。
小屠子再次踏雪而来。
这次不等他开口,郑大帅先已下令,道:“不慌。要儿郎吃口干粮,吃口酒,暖暖身子,等我将令。”
等下打起来,天知道是什么局面,可得补充点体能,顺便把马爷们也都伺候稳当。梁军两条腿还披着全甲能跑多快?
郑守义对这战阵的节奏把握,早已是炉火纯青了。
抓出干粮袋子,和着烧酒糊了口,牵过备马坐上,令出如山。
“走!”
数千甲士纷纷上马,跟随郑大帅的将旗缓行。
此时,梁军大阵东行约有二三里地。看似已将毅勇军甩在身后,但杨延直的大军是在地上爬,追兵却是坐在马上。
这边毅勇军沿着一条斜线追击,也不必纵马疾奔,只需正常行军,两军间的距离就在迅速缩短。
行出里许,郑守义站在马上向东边远望,担心刘鄩大军靠近坏了好事。
目测梁军离营不近,此时便是想退回去也难了。郑守义就让张全领踏山都千余骑先行,去骚扰梁军,进一步延缓敌军。又让小屠子领忠武都也跟张全走快两步,并说若有战机不必等待将令。
张全是老铁匠家里的伙计,也是最早追随老屠子投军的十兄弟之一。
除了有一段日子被临时安排帮工建铁坊,张全这后半辈子都在军中厮混。尤其最近多年,老铁匠张顺举地位渐高,直接在军中花费的心思有限,手下队伍多是张全管带。最后,踏山都指挥使也就正式由他接任。
踏山都是毅勇军中出了名的万金油,什么活都能干,各个方向都有些尖子。郭屠子一手带出的好兄弟,除了部分随老郭转往毅勇都,大半都在这里,尤以游骑见长,非常适合做这骚扰的活计。
踏山都千余骑拿出看家本领,慢走变急走,急走改小跑,队伍以五十骑一队散开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向远处的梁军兜去。
马蹄踏起雪雾遮天,几与天地融为一体。
远远望来,也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景。
这些骑士极有章法,前面有上前抵近骚扰的,中间有准备接力的,后面则有牵着备马策应的。还有一部打马向东快跑,准备要去前面堵截。
梁军看敌骑迫近,只得停下脚步,猬集一处。
铁甲部人将丈八的钢枪向外,随时迎接敌军进攻。
梁军的突骑也都纷纷上马,做好了与敌骑拼命的准备。
面对如此铁甲枪林,踏山都哪里肯来硬闯。看那梁骑未来堵截,便逼近箭程后左右分开,只将箭雨泼洒。
叮叮当当,扰得梁军心烦。
看辽贼大队还在后头,前面不过数百游骑骚扰,杨延直应军将要求,下令大军起行。交替掩护,次第行进,这是梁军的基本功课。
四阵梁骑在侧,铁甲步人结阵而行。
甲阵停,则乙阵走。
乙阵走,甲阵再走。
梁军数座军阵如此有序行进,视身侧的敌骑如无物,尽显强军风范。
踏山都满编也就一千二百骑,出征以来,有伤的,有病的,此刻也就一千一百余人。还要分批上前,还要有人在后接应,每次能投入骚扰的也就三四百骑。
梁军亦有近二千突骑,若只是应付踏山都,倒是绰绰有余。
梁骑看辽贼来犯多少,有序轮转应对,端起马枪硬上,打得有板有眼。
踏山都是万金油,队里有用马枪的,有用弓弩的,也有兼用短马枪与弓箭的,甚至还有擅用投矛的。
这种组合主要就是为了骚扰,对上无甲又散乱的草原胡骑,当然什么玩法都能有。但是面对铁衣长枪的梁军突骑,硬碰那就是胡闹,毫不意外地就被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