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帅差人打问得知,首先是因为幽州这边几支军队要改编。
李正生的射日军打拆烂了重整。新设镇远军,定员六千,新设威武军一军,军额八千。都是以幽州的辅军为骨干,补充兵员成军。
豹骑军余部保留了番号,作为李洵的亲军,但是定员只有二千。
还有新设教练军,定额三千。李老三从自己的护军里出了一百做骨干,补充部分辅军老兄弟组成教练团。至于学员,一部分新募兵,一部分从各军抽调。
幽州的义从军被整体打散,充入各军。
各军之间,也是调换来调换去。
眼花缭乱的。
尽管李老三做了种种统筹,可是真干起来,该出的问题还是一样不少。
其次是调防。
李老三可不打算重蹈李匡筹的覆辙,对在外的大军不闻不问,该有的姿态一个都不能少。
原在晋阳的靖塞军、在云代的广边军,都要调回。秦光弼这不是领着新设的射日军去了晋阳么,据说靖塞军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李正生这个新设的镇远军马上开拔,去云、代把周知裕的广边军换回来。而且这次走,镇远军得自己运辎重,还要顺道护送一批钱粮过去,作为云、代、朔州驻军吃用。
如此纷纷嚷嚷,能不鸡飞狗跳么。
抓紧在编组、操练的军伍,即将出发的车队,幽州城里城外,一改从前的井然有序,乱乱糟糟的,大有蚂蚁搬家的劲头,郑爷看着就头疼。
到了幽州,薛万岁派个亲兵来给郑二打个招呼,自己都不露头就带着队伍进子城找妈妈了。
郑守义顾不得跟这家伙磨叽,将队伍安顿在城南大营也赶紧进城瞧瞧。
乱成这样,若是被人打个突袭可怎么得了。
子城里倒是没甚异状,仍是那般安宁。
耳中只有微风吹过,间有天上飞鸟的鸣叫。
这次是在节堂,一群人围着个硕大的沙盘指指点点。郑守义恍如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李大郎主事的那一幕,只是定睛看去,已经物是人非了。
李老三绕开众人,一把拉了郑老二的手道:“二郎果是信人。”
来到沙盘前,演示的是整个河北的山形地理,大河以北尽在其中。
李枢密也没废话,继续静听边上那人讲解。
郑二再三揉揉眼睛,好悬没把目珠擦掉地上,这厮不是胖五郎么?
一个厨子伙夫,啥时候也能分析军情了?
还有没有天理。
李枢密也没看老黑,却猜出了他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这些年五郎走遍河北、河东,连西域都走了一趟回来,对这些事体最是熟悉。”
胖五郎也姓薛,大号一个“严”字,据说还是李三帮忙取的。
这胖子多年以来神出鬼没的,之前在殿上看见这厮赫然在列,郑大帅就很惊讶,只是那会儿没顾上多想。今天听了李三解说就明白了,这厮跟刘四一样,都是行走各地的眼线。
这就惦记起刘四郎来。这厮虽然阵上比较怂,可好歹也是起家的老兄弟,好些年音讯全无,也不知道生死。不过么,看看刘三从来不着急的样子,郑二揣测,他兄弟俩应该是有联系。
其实郑大帅一直就怀疑刘老三早被李三买通了,至少他们私下肯定有联络。不过么,这事儿没法深说,也没法琢磨。河北藩镇,从来就是亲党交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真论起来,他老郑与李三也是亲戚,根本分不清楚。
所以呢,这种事情只能自己留意,万万小心。
从前听酸丁讲什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郑老板不是很理解。从军二十来年,尤其做了这个大帅,郑守义这才对这些至理名言越发有了感触。
再说,刘老三如果跟李老三无个勾连,怎么让他搞钱搞粮呢。
不聋不瞎,做不得家翁啊。
义昌这地方,郑二来回来去好几趟,闭着眼都不能迷路,只是听说梁军又有异动比较让他关注。
就见胖五郎喘着粗气道:“大王抱恙时梁贼便有过异动。九月间,朱三曾亲率禁军至河阳,又在卫、相、魏诸州徘徊。幸得留后严查城中奸细,李承嗣将军严正以待,梁贼不知幽州虚实,未敢妄动。
后因有吐蕃及甘州回鹘使者至洛阳,梁贼南归。
此次是我告哀使发出后梁贼又有异动。
杨师厚于十月初被召还洛阳。
十九日,梁贼于洛阳城东教场阅兵,据称铁马步甲陈列广亘十数里。杨师厚以诸军都指挥、北面招讨使总之。号称十万兵,有观者曰,皆为精锐,士卒雄壮,部队严肃,戈甲照耀,屹若山岳。
观梁贼动向,当有北进之意。”
这不是废话么。梁贼亡我之心不死,还用着你说。郑守义一面听讲,一面观察堂中众人,竟看到了李承嗣的身影。但见这厮穿了身绢甲,立在一边神色如常,凝眉思索,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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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二又左右打望去找张德,可惜没有看到。
胖五郎薛严说完,李枢密李留后李老三接过一根杆子,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大圈,道:“河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又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牵一发动全身呐。我要征义昌,朱三也惦记着咱卢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