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把时辰不到,目测铁林军就死伤近千,再搞会儿怕不就得崩了。
辽王也是看明白了,梁军就是要拼人命弄死自己。
在这一瞬间,辽王的脑海中,也是跳出了香积寺这个战例。
当时,郭子仪他们就是靠人多,硬生生拼掉了安庆绪的大军。
就是人命换人命啊。
李可汗的心里生出些许惧意,心脏扑嗵嗵狂跳,难道老子要当安庆绪?
别说,还真的很像!
辽王忙摇摇头,将这些杂念丢开。
可是放梁军过河么?那不更完了。
末了,辽王向身边的儿子恨恨说道:“去,告诉周德威,城外大军皆归其节制。死守。你也不必回来,听从周德威调遣。”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拼就拼吧!
在最后一个铁林军死完之前,战斗绝不结束。
眼看城下激战如此惨烈,耳闻辽王如此命令,郑屠子真是心揪。
这般打法,周德威不死也惨。
瞅瞅对岸集结的梁军越来越多,浮桥已渐渐成形,郑守义几次想说,要不然往后走走?我军优势在于腿长,与梁军在这方寸之地死磕是舍长就短,不上算呐。转念又想,大李子久历战阵,这点道理不会不懂。既要死守,或许另有考量?
郑大帅纠结数次,终于很有自知之明地将嘴边的台词又咽了回去,继续认真观战,目光,则落在城下的那四千辅军身上。
……
西边杀红了眼,东边暂时还算风平浪静。
对面梁军瞧着也只数千,步骑各半,可能骑兵稍多点?毕竟骑兵占地大些,隔着河要分明白还是挺考验水平。
李弘规好汉站在箭楼上观察敌军,不时望望西边的战场,舔舔嘴唇道:“梁公,是否过去帮手?”毕竟是援军嘛,助拳的打破头正主却无动于衷,可能还有点良心的李弘规多少有点不落忍。
咳,真动假动先不讲,反正这个漂亮话还是得说嘛。
梁公儒听这老伙计放屁毫无诚意,翻个白眼,道:“辽王威武,我等守好这桥便是帮了大忙,不必过去添乱。”心曰,李哥你可长点心吧,咱俩跟这装啥呢,李可汗又听不见,说给谁听呀。
李弘规装模作样向西又瞅瞅。
其实他这个塔台不是太高,也就勉强看到西边在打。视角上来说,就看个人挨人,细节完全不清。
也不知这厮长了千里眼了怎么,忽然李弘规大腿一拍道:“好,打得好。辽王威武。”心里却在想之前被辽贼狠捶的那几次窘迫。虽说现今两家做了友军,但是,眼见辽军吃瘪放血,李将军仍然压抑不住心里的那一点点邪念。
最好是梁贼和辽贼杀个两败俱伤。
可能是玉帝老爷听到了李弘规的祈祷,自己对面的梁军突然就动了。
赵军对面的正是五千神威军、龙骧左军二千余骑,以及韩勍的一千卫队。
总计步骑八千余。
本来韩勍、李思安的意思,辽贼与赵贼分守东西两地,可以部分军队在西边佯动,吸引辽贼注意。主力由侍卫马步亲军及魏兵四五万人,直接从东边的浮桥渡河。打眼前这点赵兵,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就打散了。
然后,这四五万主力直接向西席卷高邑。
李可汗若是不跑,就靠这几万人,绝对让他断胳膊断腿。
但是王景仁提出了新方案。
若按韩勍建议,王景仁以为李可汗八成就得跑了。难道谁真的相信,李可汗会为了王镕鞠躬尽瘁?
此次北征,重点从来就不是成德的得失。打他,只是为了把辽贼精锐勾出来,伺机消灭。否则,哪怕把成德的废物杀光,又有何用?
既然韩勍等梁将愿打,王大帅就不想只吃个赵军。
王景仁建议,将侍卫亲军分东西两路过河。
西路一部,从高邑附近北渡济水,目的是粘住辽贼。
东路一部,应待西路先过河后再过河,迅速击溃赵贼后,侧击西路辽贼。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这才是王景仁王大帅的风格。
反正是晃哥的人送死,大老王不心疼。
这建议倒是也很符合汴将的口味,于是各方一拍即合。
西路由李思安打前站,渡河搭桥。这一战就是他鼓动要打,你李思安不上谁上?没得说,这个硬骨头当然得你李将军来啃。
东路则由神威、龙骧两军冲锋在前,而且,在过河前就只让五千神威军和部分龙骧军出头,站在岸边做摆设。
这就是要混淆视听,不能上来就把辽贼吓跑了。
西边来报,已经死死粘住了辽贼,韩勍将军知道该老子动手了。
“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