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开始的混乱(三)

病在何处?就病在上下失序,无人自安。

远了不说,就说淮南。杨行密刚死,杨渥就对大将王茂章动了手。王茂章跑得快,去了杭州投钱镠。然后就是张颢、徐温搞兵谏。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天天带着好大儿在军中,你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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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等惨剧,我不想在卢龙发生。

咳,别看汴梁势头猛,朱温不小了,像样的儿子、侄子都没了,只要咱卢龙自己不出事,早晚肯定能赢。

至于说晋阳?李克宁?嘿,我君子坦荡荡,我无欲则刚,有何所惧?”

“君子坦荡荡?”我信你个鬼。

“难道我闭口不言,你等就不会拿我跟李克宁比么?嗯,恐怕还有个李匡筹作例子吧。”李崇武语气无奈,却又十分坚定地说,“上下不安,这是祸乱之源。河东就这样,我说不说,也不能改变什么。

咱武夫干得就是刀口舔血地买卖,不避讳生死。

若今日大兄不测,这卢龙,我当仁不让。

倘若有个五年十年,大郎成长起来,接得住这份基业,你求我都不干,老子还懒得操这份心呢。

二郎,高处不胜寒呐。

天天跟你们斗智斗勇,老子累不累。”

说着,李崇武抖抖袖子,摆了个兰花指,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会朋访友,游历山水。天大地大,我游戏红尘不好么?这武夫有什么好?那节度使有什么好?

都不说阵前搏杀命悬一线,就说每次募新兵你都跟着练吧,好玩么?

老郑你摸摸良心,怎么,很喜欢爬冰卧雪呀,还没冻透?

有床不睡睡帐篷,风餐露宿,提心吊胆,枕戈待旦那是人过的日子么。

谁他妈爱干谁干,但凡有点可能,爷爷都不愿意。”

说着,李崇文掀起裤脚,露出有点发红的脚板,道:“这些年从军,我这脚上生得冻疮都落根了,每逢冬日都难受。”本来还想在亮一亮其他的军功章,感觉老黑当面又没必要,道,“你我也不年轻了。

太宗皇帝是个猛人吧,据说最后几年,下床都困难,每年都得去华清池泡温泉。咱武夫着身子,糟蹋太过,我不想将来辗转病榻,生不如死。”

“嗯。”郑守义被李三郎的坦坦荡荡镇得不轻,后面这些都没听清,下意识也挠了挠发痒的手指。其实,李老三这才哪跟哪,他老郑几次雪天出征,身上的病根哪里少了?手上,脚上,胳膊、腿上,他还算好的,疮疤不多……

猛抬头,郑守义道,“不对。说远了。总之你说破大天,这晋阳也休想我去。你我兄弟一场,劝你也别去闹。如你所言,晋王家里杀起来,全是血,还是有多远躲多远。”

李崇武道:“我不甘心呐。若能……若能……拿下……

“放屁。带千把人去能干个球?没得将你我埋在里头。”郑守义态度坚决,道:“不过,我这毅勇军、常捷军也有万多精锐,你在那边有探子吧?我让弟兄备妥,一俟晋阳有变……

对,李存贤不是在那边么,看能否与他对上。河东如今没多少兵,还大部都在南边应付梁军,晋阳能有几人。嗯?”

老黑手刀批下,杀气腾腾。

有袭破契丹牙帐的案例,有雪夜下定州的经验,在长途奔袭这一块,郑大帅很有信心。当初未能在魏博搞一把,屠子爷尤其耿耿于怀。若能在河东耍一把……嘿嘿,立下这个大功,只要我老郑不闹,放眼卢龙,谁能动我?

哎,如能移镇河东那不是更好。

黑爷对自己的灵机一动十分满意,冲李三不住猛笑。

李崇武知道是说不动这老黑,思索片刻,道:“也罢,我先在定州住下看看。上元节也过了,你让队伍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

潞州。

李嗣昭被堵在城里半年有余,城里暂时粮食还有,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

这么不上不下死扛能有前途?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

河北兵呼呼啦啦上来,又稀里哗啦下去,这都半年了。

就看城外这两重寨子,李嗣昭将军就得给朱三送个大写的“服”。十几万人围着爷爷,愣是从城下把甬道修到白陉口,真有瘾呐。

儿子李继韬在旁恨恨道:“父帅,这都多少日了。周德威据守余吾寨,不发一兵,居心叵测呐。”

“莫乱讲。晋王有恙,他守住余吾,梁兵便不能威胁晋阳。”矮冬瓜李嗣昭负手踱步,道,“我是看出来了。梁兵志不在潞州,而在晋阳啊。”

十万大军围城,真要猛攻,潞州早就破了,这点见识李嗣昭岂能没有。

围城打援,进而取晋阳,一举下河东。

嘿嘿,朱三想得挺美。

“父帅!”李继韬感觉爸爸格局小了,上前一步道,“潞州要地,却也是死地,为何要阿耶在此?父帅,晋阳有坏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