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守义反问道:“敌情如何?”
“二月,氏叔琮等将兵十万来犯,月初,至晋州,我与镇远力敌不胜。本月十五,汴兵屯兵晋祠,攻晋阳一日未果,陈兵城下,累日攻城不休。朱温那厮亦至,但似乎又于前日南归,兵亦走了二三万,我来前汴兵粗算尚有六七万众。只是晋阳除去守城之军,可出城者至多万骑。”李嗣昭苦着脸说,“合兵亦只二万,不好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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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哥谨记李圣的教诲,胸膛一拍道:“六七万不能全是精锐,算他一半,不过三万。二万打三万,吃亏不多。况汴兵步军虽利,马兵不行。万五精骑在手,怕个鸟毛。”
老黑这般自信,倒是也稍稍振奋了一点人心。说到退敌,厅中安静下来。片刻后,李克宁道:“行前,晋王嘱我,兵贵神速,如何破敌,便由郑帅与李使君定夺。益光,这便与郑帅议议吧。”益光,就是李嗣昭的字。
李嗣昭道:“来前,我与李横冲计议,汴军人多,阵战吃亏,只可出奇制胜。今岁以来,我军屡战屡败,汴军数万联营十里,我观其有些营盘还算认真,亦有些扎得草率,颇轻我军。骄兵必败,可夜袭之。”
对于李嗣昭夜袭的提议,郑将军其实不太认可。问:“我军来援之事,汴兵可有耳闻?”李嗣昭道:“应是不知。前日,我观朱全忠旌旗南去,朱有宁等将亦走。若其知晓,当不至如此。”
郑守义心想,袭营可不好干。中原军队可不是草原胡儿,草草扎个帐篷就算完事,若按掘壕立营之法,军营就是个小城寨,只要守军按规制扎营、备勤,袭营就跟攻城差不多。豹军多少年从没在这上栽过跟头,就因为扎营要求严格,汴兵即称强军,这点规矩估计不会差很多吧。只是直接拒绝亦不好开口,郑将军略微沉吟,道:“李使君有何计较?”先问问想怎么打,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让爷爷挡刀绝无可能。
对着老黑的脾性,李嗣昭也算有些了解,也不废话,道:“汴兵立营三座。城西两座,城南一座,其间有汾水分隔。城西两营中,临城一营谨慎,但屯于晋祠附近者较为疏怠。昨夜开始,李横冲即引军夜击汴营,多放火箭,鼓噪声势。如是再三,观其虚实。若敌军懈怠,则可择机破营。否则,便再寻良机。”
“我军怎样协助?”
“接替李横冲骚扰城南敌营。声势益大。待我军破营,便相机掩杀。”
感觉李嗣昭的这个主意还算贴谱,让他老黑敲敲边鼓还行,没说让打头阵破营,郑大帅便点头曰可。两人当下议妥进军路线,安排妥当,李嗣昭仍留下大儿随郑守义行动,自己立刻返回晋阳去做安排,一路啃几口大饼充饥。
送走李嗣昭,李克宁立刻从忻州府库提出弓矢火箭若干。
夜袭,放火这是必备技能。
入夜后,郑大帅亲领义从军并毅勇都、亲军营先行,天明抵达晋阳以北五六十里的阳曲。数千骑天明前入城,由晋军骑兵遮断道路,三千骑在城中养精蓄锐一日,其余卢龙数千兵则在阳曲以北二十里休整。二十日黄昏,李嗣昭遣使相约夜间行动,前去探路的大寨主亦回禀,城南大营军情与李嗣昭所述不差,郑哥遂以毅勇都开路,自将亲军营六百、卢涵鹞子都八百骑并义从军近三千骑跟进,准备骚扰敌营。其余各军由舅哥张顺举领着,进入阳曲休整待命。
这次义从军正是别都鲁这都。赤烈部能够在营州迅速壮大,固然有李圣人的关照,却也与郑将军的提携密不可分,此次能够追随郑帅作战,别都鲁与有荣焉,一路围着老郑鞍前马后甚是勤谨。
唯一不足,是河东太穷。
之前跟着大军在魏博、成德,别都鲁都是不少发财,结果到了河东一看,好么,真是一言难尽。说是断壁残垣可能有点过分,也确实没啥油水,连别都鲁一个胡儿都觉嫌弃,便好心建议道:“郑帅,打完这仗,去云中那边绕一趟吧。”
郑哥正在苦思今夜怎样打法,忽闻此言,讶道:“作甚去?”
别都鲁苦个脸道:“我观这河东困窘,不似出得起劳军之资。此次南下,李帅是管些吃喝不假,只是不见买卖上门呐。儿郎没甚收获,岁末两手空空回去,家中怎么交代?云代之地安生这些年岁,吭吭,得些牛羊回去也换些财帛哇。”
对这帮草原汉子的作风郑守义也很无语,道:“休想这些,看看汴兵身上有甚好处。嗯,所得兵甲分你一份,不比牛羊好用。”说罢又道,“若实在所获不多,便走一遭云中罢。”左右权衡,感觉还是得给这帮杀才一点念想,免得做事懈怠,反正抢在河东的地盘,郑哥又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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