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剌部怎么不上?”
“大唐宗主,该当早谈,不能再打啦。”
小主,
以迭剌部精锐当先破阵,各部跟进掩杀,近些年出去横抢基本全是这个套路,打奚人、回鹘、室韦甚至打女真,从来都这么打。甚至今日出营,释鲁也想过,直接以中军三千挞马破阵。可是,当他真正面对唐军时,犹豫了,临时改了主意,先放右翼上去。
定定心神,不理这些杂音,眼光瞟向身边的年轻人,释鲁道:“阿保机,你有甚主意?”
阿保机皱眉不语。对唐人,他没有老辈人的畏惧。他承认,唐儿战力依旧不俗,但是,他也相信,唐朝的衰败是有目共睹,所以,他坚定支持此次南征。可是当他首次面对严整的唐军,某种没来由的畏惧却在心灵深处悄悄滋生。面对释鲁的询问,小伙子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些草原汉子们似乎都没意识到,慈父大唐爷爷近三百年积威,早已刻进儿子们的骨髓里,侵进他们的灵魂中。这种影响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平日看不见,紧要关头却会冒头,比如此时此刻。即使是叱诧风云的释鲁,即便是契丹俊杰阿保机,也全没意识到,契丹,尚未来得及解除精神上的禁锢。
面对大唐爷爷,他们仍是精神上的矮子,灵魂里的奴隶。
对这个侄子,释鲁十分看重,微笑鼓励道:“让你去冲一阵,敢么?”
阿保机对自己的犹豫深感惭愧,道:“请下令。”
不能让唐军继续嚣张,必须将其气焰压下。释鲁手指右前,说:“留一半人让敌鲁带着,你领一半,加上乙室部挞马,仍冲这边。不要纠缠,斜穿过去,绕回来。去吧。”说着在侄儿肩上以马鞭轻点。
阿保机的二千骑一动,李大的将令也到了二哥军中。
屠子哥立刻引六百骑离阵而出。
阿保机见左侧来敌,只得让乙室部千余人去挡,自己继续冲击唐军左翼。
老黑想要一马当先,奈何马爷确实飞不动,局面也不允许。如今他是一都之主,多少兄弟指着他,哪个能让黑哥冒险,纷纷将他护在当间。
顶在阵首的仍是卢八哥。
咱们八哥跟郑大时,主要同河东打,互有胜负。后来队伍散掉,郑大身死,很是彷徨无措,没想来到豹骑军后重新焕发了青春。不愧是打老了仗的专业选手,卢涵一杆马枪夹在胁下,当先刺落一骑,随即俯身马背躲过来敌一击,马枪再挑,再下一贼。
屠子哥二百骑紧随卢涵后营,与他相撞的敌骑就已稀少,好不容易戳倒一个再看,近处竟已无人。大寨主的技能比较全面,将弓张起,照面就射,有点远,一箭偏了,钉在那厮胸前甲上,竟然未能毙敌。还是后面郭大侠智慧,每箭都扎在一马身上,还用得都是破甲锥,马哥皮毛再厚也扛不住,转眼放翻三骑。却是这些年老马匪射无甲的胡儿顺手,竟忘了射人先射马的道理。待他反应过来,却已两军互相穿阵而过,没机会了。
唐军的甲兵精利可不是胡吹,就凭长槊破甲,毅勇都大占上风。但这股胡儿也确实硬扎,毙敌百余,毅勇都战损也有四十好几,堪称出塞以来折损最甚。
张德所部近千骑与阿保机亦交错而过,瞥见二哥过来,张将军将旗一偏,直接向秃头蛮的右军撞去。黑哥心领神会,与他合兵一处猛冲。这路秃头蛮刚吃过唐军的苦,看这帮杀神一个个血葫芦般冲过来,再不敢战,直接就逃散了。只是数千人想逃也不容易,乱哄哄一团,被唐军撞进来,转瞬穿个通透。
但真正的凶险却来自身后。
毅勇都出阵后,述律部二千人也奉命追出。敌鲁之前偷营折了百十人,后与唐军斥候游斗也吃点闷亏,一肚子邪火没处撒。此时得令出战,奔得飞快,要在背后插老黑一刀。
大李见状,已来不及布置调动,忙使骑手把将旗交给秦光弼压阵,自领了豹都前营的五百精锐迎上。
前面开路的,正是那一百具装甲骑组成的锋矢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