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父去世的第六天,敬宅院子内。
穿着一身粗麻斩哀服的敬缘坐在石貔貅雕像后面,正呆呆望着对面不远处的正屋大门。那里已然成了灵堂,敬父的灵柩还停在两排花圈中央,静静接受女儿和墙上黑白遗像的注视。
周围的地上满是新旧不一的纸钱,这些都是之前村民们来吊丧时留下的。明天是敬父的头七,他们还会集中来一次,祈求巫祝的亡魂安心走好。
在此期间,敬宅始终大门敞开,想到敬宅来往的人可以自由出入。村里就那么几个人,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敬家便没再定那么多规矩;再说,定规矩的现任巫祝已经不在了。
为了弥补空缺,六十五岁的敬缘奶奶杨素欢重新担起了巫祝的职务、主办村里近期的诸多神鬼之事;头七将近,她因此忙得不可开交。
敬家的问题相当于全村的问题,村里独居的几个老人便都会抽空过来帮点忙。最闲的梨志云来得最频繁,其次是生计相对有保障的康伯,最后是苏三爷。阿洒爷爷可能不习惯,没有来过。
村里最闲的不该是成天坐在桥上吹风的苏三爷吗?恰好不是,他正因为要这样才没有空。敬缘不大理解,但从他跟康伯的聊天中,她能猜个大概。
“村周围冇发现闲人。”这不,今天和康伯一同过来的他又聊起了这个话题,“我在桥上特地看了下树林,亦冇见过人影。”
“村里闹这么大的动静,有也跑掉了吧。那也好,没有其他外人进来。”虽然,自己也并非原住民的康伯说这话有些奇怪。
“其实我一早就觉得,可能从来就冇其他人来过。出事前一日我在桥上也发现有些地方不对路,当时唔明白,现在想返……”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但现在也不清楚啊。你见过其他人有异状吗?”
“暂时讲不定……出去再谈。”
“行。对了,你今天也是去找欢姨帮手的吧?”
“嗯。头七大把事准备,费时她一个人搞,就识做些喽。”
“哈哈哈,这倒是。那好,我也先去找找阿缘。”
听罢,敬缘仍是不声不响地坐着。因为身形很娇小,她只要坐在这硕大的石貔貅后,别人从外头走进来就绝对看不见她,他俩也是同理。
康伯倒也迷糊,他早该知道敬缘这几天都习惯坐在那个地方;可他还是先进正屋看了两圈,回头要出去时才惊觉敬缘早已在默默注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