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团长大吃一惊,急忙起身给席工敬礼。
“彭团长,用不着这么客气,我知道你们忙,你们先谈。”
“好,我们先说正事。”
彭团长再次坐下来,紧盯着姚立荣问:“姚工,你们营要来多少人?”
姚工没当过兵,并且是搞技术的,上下级观念没当过兵的那么强,面对彭团长自然不会紧张,微笑着说:“大部队一接到命令就出发了,正在往这边赶的路上,一共一百六十二人。后续部队走水路,他们乘船过来,可能要等六天才能到,后续部队人员不多,只有五十几个人。”
抗洪抢险不是应该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吗,他们居然坐船。
彭团长觉得很荒唐,不过想到他们又不是正规军也就没放在心上,甚至暗暗窃喜。因为上级说的很清楚,这个不好好呆在江南抗洪的预备役营是来配合师里抗洪的。
他们究竟能不能帮上忙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后勤补给绝对会成问题。人家来配合你,你总不能看着人家饿肚子吧?
可师里没这个经费,团里更没有。
就算让全团官兵从牙缝里省出点给他们吃,就现在这交通情况,想把补给送上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然全团官兵刚来时也不至于在江堤上干了一天一夜都快饿晕了才吃上饭。
政委负责后勤,政委不是不尽力,是确实没办法。
通往江堤的路被冲垮了,车开不过去,政委是率领负责后勤的同志们提着一袋袋盒饭,背着矿泉水,冒着暴雨蹚着水艰难跋涉了六公里把饭和水送上来的。
少来一个人就少一分后勤补给压力。
彭团长深吸口气,问道:“这么说你们一共两百人左右?”
“差不多。”
“后勤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我们自己解决,不会给师里添麻烦。”
“你们自己解决?”
“嗯。”
彭团长乐了,笑道:“这就好,我等会儿找找安公县武装部的同志,请他们帮帮忙,看能不能在附近帮你们找个住的地方。最好请他们安排个专武干部,专门负责跟你们沟通协调。”
姚立荣连忙道:“彭团长,我们是来向你报到的,不是向武装部报到,不需要他们安排专武干部(专职人武干部)跟我们沟通。”
这一带既是民垸,也是荆江分洪工程的区域。
刚才发生管涌险情的大堤并非长江干堤,而是通江河道虎渡河的河堤,距长江有一段距离。
在重点防哪儿这一问题上,席工等长江委的防汛专家与地方政府是持不同意见的。席工认为现在应该把主要力量放在长江干堤上,地方政府则都想保,既想保长江干堤也想保住民垸民堤。
席工意识到上级可能没跟眼前这位团长说清楚,抬头道:“彭团长,陵海预备役营接下来既要配合你们防汛,更要执行荆江大堤和包括安公县在内的南岸长江干堤应急抢险任务。
今天姚工只是受滨江预备役团副政委兼陵海预备役营第一书记沉凡同志和陵海预备役营营长韩渝同志委托来向你们报到的。考虑到荆江水位暴涨,轮渡停航,大部队不会过江,就算想过江也过不来。”
姚立荣不失时机补充道:“沉副政委不只是滨江预备役团的政委,也是我们陵海市的常委副市长,韩营长一样不只是我们陵海预备役营的营长,他是我们陵海经济技术开发区党g委成员、政法w书记兼人武部长,同时也是滨江市公安局水上公安分局的党委委员。”
沿海发达地区的县级市常委副市长是什么概念!
沿海发达地区开发区的政法w书记一样很厉害,并且那个营长不只是政法w书记,还是什么公安局的党委委员……
“驻港部队”这是搞得哪一出,彭团长一时间竟愣住了。
第二次洪峰已出现,即将进入荆江。
席工不敢在此久留,很认真很严肃地说:“彭团长,麻烦你帮陵海预备役营向你们的师领导汇报下,根据防汛需要,他们接下来将进驻荆江大堤。如果你们这边出现你们团和地方政府都无法应对的重大险情,可以及时跟我们联系,我们会尽可能过江配合你们抢险。”
我们都抢不下的险,你们能抢下?
彭团长以为听错了,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姚立荣微笑着补充道:“我们的大部队今天夜里十二点前应该能赶到,考虑到大部队暂时过不了江,可我们又要接受你们师里领导,麻烦你帮我们向师首长请示汇报下,能不能安排一个干部过去,毕竟涉及到部队管理。”
你们说不过江就不过江?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
无组织无纪律,这样的部队不要也罢!
彭团长不想自找麻烦,干脆笑道:“用不着请示师里,师里昨晚给我们下过命令,等你们的大部队到了之后让我们团代管,毕竟你们是营级单位。”
原来没资格被师一级管。
姚工反应过来,笑问道:“那团里呢,要不要安排一个同志跟我们过江,我们有船。”
虽然不想管,但不能真不管。
他们这些游击队如果惹出点什么事,上级追究下来团里肯定有责任。
彭团长权衡一番,说道:“我安排个军务参谋过去,姚工,你看怎么样?”
“行,谢谢彭团长。”
“不用谢,我要去县防汛指挥部开会,我就不陪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