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护理是做什么的。”
“护理就是在医院照顾病人。”
梁小余禁不住笑道:“朱叔识的字比我多不了几个,他怎么可能去医院上班。他没怎么照应过活人,他只会收敛死人。”
金卫国惊问道:“收敛死人!”
“朱叔就是干这个的,干了几十年,现在还在干。附近只要死了人,人家都会喊他去帮着收敛。江上、河里只要有死人,也都喊他去捞。再脏再臭的死人他都见过,他当然不怕脏不怕臭。”
梁小余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事实上沿江派出所的人都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卫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到这半个多月天天跟朱宝根一起吃饭,天天一起抽烟聊天,刚来时甚至握过朱宝根的手,竟有些哭笑不得。
梁小余不知道金卫国在想什么,打了个哈欠,喃喃地说:“朱叔一定是跟收敛似的,把王主任当作死人在擦洗。”
金卫国缓过神,急忙道:“不许瞎说。”
“我没瞎说,不信你等会儿问问朱叔。”
“小鱼,我知道你不是在瞎说,但有时候总说实话也不好。如果让王主任知道,他一定不会高兴。”
“王主任可能不知道朱叔是做什么的,但丁教知道,张兰姐也知道,就算我们不说,丁教和张兰姐也会告诉他的。”
“……”
金卫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条小鱼,心想王主任是你们的领导,你们想说就说吧,反正不关我们港监的事。
……
距白龙港越来越近,依稀能看到江边加油站的趸船。
001的几个油柜都已见底,换作平时肯定要先去加油,再把001靠到自己的趸船前。
但现在太累太困,船上还有几个急需送往医院的船员。
韩渝顾不上去加油,拿起高音喇叭的通话器,通知朱宝根和梁小余准备带缆。
然后把望远镜挂在脖子里,从驾驶室来到一层指挥舱,掏出钥匙打开舱门,钻进下面的船员舱。
指导员再三强调枪支安全,用白申号乘警队邵磊的话说“枪比命都重要”!
总之,人等会儿要下船,枪绝不能留在001上。
等他摘下消防头盔挂好,脱下消防服叠好,脱掉雨靴换上干净暖和的棉鞋,打开枪柜取出两杆枪和子弹,背上枪爬上指挥舱时,赫然发现不远处的趸船上站满了人。
“金大,怎么这么多人!”
“今天是你们的趸船启用仪式,领导们都来了,还有新闻记者。”
“我差点忘了。”
“咦,怎么没看见我们冯局……”
金卫国觉得很奇怪,可现在顾不上寻找局领导的身影,赶紧拉开门去机舱通知营救上来的五个船员准备上岸。
韩渝头疼的厉害,只想睡觉,不在乎哪个领导来了,哪个领导没来,关掉大电台,沿右舷走到后面的船员舱门口。
朱宝根已经帮王主任把身上擦洗干净了,没衣裳可换,只能让王主任赤条条地躺在被窝里。
“王主任,王主任!”
“……”
王主任的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头更是疼的要炸。
他感觉什么都在晃动,神志迷迷湖湖,只知道有人在喊自己,却不知道是谁在喊,也无力回应。
韩渝能理解王主任的感受,暗想王主任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船,轻叹口气走到机舱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