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予深知迟绪这是迁怒,因她的话戳到了迟绪的雷区,而这司机又是路怒症,正好成了迟绪的发泄对象。
“迟绪,”她轻唤一声,“是我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迟绪时不时看一眼倒车镜,一路挡在那辆车前面,倒也不阻止他变道,偶尔那车超过去了,她就这么跟着,不影响其他人,可不论那个司机怎么拐,都甩不脱突发神经的迟绪。
直到那车承受不住精神压力,临时停在了路边打着双闪,迟绪才放低车速,冲那个司机挥挥手,笑得分外甜美:“不玩了吗,继续啊,不敢回家?要帮你报警吗?”
那人俨然是被迟绪吓着了,他没想到,迟绪足足跟他跟了有半个小时,阴魂一般,不论怎么甩都甩不走。
“疯子。”他说。
“是啊,”迟绪依旧笑盈盈,“没见过疯子吗?下次嘴巴放干净点,脏的跟粪坑里腌八百年了似的,等你有本事看见人让都不让,油门一踩直接撞再过来喷粪,胆子没有一点,脖子光顶屎盆子不顶脑,有个鸟用,傻屌。”
骂完人撒完气,心里舒坦了,重新回到路上,迟绪才开口:“你没有说错话,但我想要的东西你不懂,他们明目张胆的偏爱都是我期待的,不论你信不信,在和你一样的时期里,我努力抗争过,讲过道理、写过作文、也歇斯底里过,你想过的一切我都做过,现在只是……”
杏眼中眼波盈动,她看着前方车流,许久才发出一声长叹,“累了,也无所谓了。”
不论她做什么,永远都叫不醒装睡的人,不爱就是不爱,没必要硬逼着人家虚伪。
林霁予眼睁睁看着迟绪从一个爆炸小地雷的状态衰退,顷刻间所有的活力都好似远离了她,她有气无力,失去了全部生机,如同垂暮老者,等待着命运关闭她最后一扇门。
车子停回地库,迟绪得了空闲,终于能抽上一支烟。
烟雾升腾,她呢喃一般:“世上之爱都只会流向不缺爱的人,而我想得到的不过萤火之光,连这样都得不到,这还不是最悲哀的,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林霁予同迟绪对视一眼,摇头。
“最悲哀的是,明明自己一片贫瘠,在遇见人时还会忍不住掏空所有去对人家好,给出去的爱都是自己最渴望得到的,藏着可怜的期盼,期盼着这份爱在流转过后能回到你手上,林霁予,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