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几乎成了兵的海洋!
高的、矮的、壮的、瘦的、老的、少的,各色人等都来了,刀枪之前,众生平等,他们已经不太在乎自己的命了,只为家人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孔豚老于军阵,粗粗一嗅就感觉不太对味。
这几万人,怕是要豁出命来攻城,不破不罢休。
城中只有三千步卒,外加临时征集的两千壮丁健妇,能挡几时——是的,健妇也要上阵了,汲郡本来就反复拉锯,没多少人,每一分力量都要用上。
东面数里外突然立起了一根大纛。
大纛左右,十余面战旗猎猎飞舞。
大纛之下,华盖如云,军士如雨。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开始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慢慢汇流起来,如同奔腾不息的海浪,石破天惊。
孔豚面如土色。
邵勋来了,一定是他!一定是听闻了石虎奉命西调的消息,前来攻取汲郡了。
他一来,河南精兵齐至矣。很多事情也就说得通了,比如留守及回援的两三千骑被冲得稀里哗啦,一溃百里,让人一路追杀到了河内。
军校们的脸色也都很难看。
汲郡的主力部队大致分为三部:孔豚、赵鹿、石虎。
眼下石虎、赵鹿已经去了河内,只余孔豚在此。大灾之年,又散了不少人,眼下就这么丁点守军,该怎么打?
灾年进攻,以本伤人,邵勋好狠毒!
这是国力的碾压,众人坐困愁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没人关心他们的想法。
华盖之下,邵勋马鞭一指,道:“骑军三战三胜,追袭至河内,敌军望风而逃,不堪一击。我以步军起家,众将士焉能落于人后?”
“明公,末将愿克此城。”金正第一个上前,大声道。
邵勋摇了摇头,道:“银枪右营和亲军侍立于此,不要妄动。”
何伦、满衡等人一看,纷纷上前请战。
邵勋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心情迫切。
“唐剑,此战你来指挥。”邵勋说道。
“遵命。”唐剑稳了稳心神,喜道。
何伦等人有些失落。
都知道汲郡留守兵力不多,并不难打,梁公摆明了想让唐剑立这個功劳,这就没办法了。
“军令已下,即刻行事。”邵勋说道:“我就在此等着,坐看尔等破敌。”
说罢,大马金刀坐到了胡床上,看着远方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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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唐剑用力将一辆车推翻。
黄澄澄的粟米倾覆在地上,晃瞎了人眼。
“饿吗?”他抚剑而立,大声问道。
问完,又紧接着说道:“军中可饱食,我知你等不饿,不过家人可得饱食?”
“家人可得饱食?”亲兵们齐声大呼,声音传出去老远。
列阵的军士们一阵骚动。
“现在,给我夺下此城。出战将士,按名册人给粮一斛。破城之后,无论生死,亦给粮一斛。战殁者有抚恤、立功者有赏赐,梁公亲口许诺,一言九鼎。”唐剑继续说道:“先登之人,无官身者立授府兵别部司马,有官身者拔三级任用。授官之外,别有财货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