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阴之战,他就把天子、宗王都带在身边,最后多为司马颖俘虏。
出镇豫州、兖州时,他也把宗王带在身边,哪怕白养着也不让他们之国。
糜直搬出了司马越的做法,一时间让司马毗噎住了。
愣了半晌之后,只能问道:“母妃怎么说?”
“太妃让大王跟着邓伯道读书便是。若实在厌烦,可游山玩水,但不许服散。”糜直说道。
司马毗闻言冷哼一声,嘟囔道:“偌大的王府,竟无一个好人。糜子恢忘恩负义,母妃有了新儿,便不念旧子了。邵勋更不是好人!”
邓攸脸色大变,连连扯司马毗的衣袖。
糜直却不会惯着他,斥道:“大王好不晓事!满朝宗王,都在洛阳当笼中鸟,大王却可悠游林泉,饱览山河,还不满足么?”
“大王每隔旬日,便应邀赴宴,会见诸色人等,可有人禁止?”
“大王府上那么多东海王氏部曲、门客,可有人驱逐?”
“大王用度不缺,只道是东海王租赋所出,可洛阳的宗王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兵荒马乱,道路阻隔,租赋能运来洛阳?若运不来,朝廷能有钱粮发放下来?更有那陷贼的王国,租赋全无,而今却已靠卖家当甚至卖女儿度日,他们过的什么日子?”
“大王举办宴会,恩养门客,一应所出,皆是太妃从幕府调拨之粮帛。若无陈公许可,大王可能得到一斛粮、一匹绢?”
糜直一连数问,司马毗听得面红耳赤。
“大王,世道不易,且自珍惜。”糜直拱了拱手,道:“说句不中听的,你能活着,能当个富家翁,能不被禁足监视,已是太妃看在母子情分上,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条件。若让你插手幕府政务,那才是害了你啊。”
说到这里,糜直又看向邓攸,道:“邓公乃老成持重之人,赵穆前车之鉴,不可或忘。大王趁着陈公北伐,结交幕府僚佐,实乃害人害己之举。言尽于此。”
说完,转身走了。
邓攸长叹一声。
赵穆是幕府右长史,因为发赈济粮稍迟,饿死了人,于是被处死了。
不过谁都知道,这是陈公借题发挥罢了。
“邓师……”司马毗看向邓攸,脸色苍白。
“雷思进等人,确已被免官。”邓攸垂首道。
司马毗沉默良久,这事定然有人告发了,人心难测啊。
不过,正所谓屎难吃,话难听,糜直说的都是大实话。
真以为陈公不会杀人么?
伱想要什么?你能得到什么?
当官?你已是二品镇军大将军,想当实权都督?还是入朝当三公?
之国?别开玩笑了,那是和邵勋抢地盘。
怪自己娘亲不为自己争取利益?
你东海王的租赋运不过来,洛阳都闹饥荒了,朝廷压根就没钱发禄米,你在汴水北岸的宅子是你娘亲花钱为你盖的。
你养门客、护兵乃至宴饮的钱是你娘亲调拨幕府钱粮送来的。
你还不用像其他宗王那样被强留在洛阳居住。
这个条件还不满足?
你还想要什么?就像暗地里结交幕府僚佐,换个狠一点的人,你和你结交的僚佐都已经死了,而不仅仅是免官。
现在你每拉拢一个人,都是在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