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苟晞好一点,但也得罪了很多士人,被很多士人瞧不起。想整死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想看我笑话的人就更多了。偏偏这些人还有恃无恐,因为我要用他们,拉拢他们。若随意苛待他们,马上就会传出我是色中饿鬼,淫辱王妃的事情。若杀了他们,名声就更差了。”
邵勋说了一大通,刘善听得直皱眉。但又不得不承认,外甥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说白了,同样一件事,士人可以做,你就不一定能做了。
“所以——”邵勋话锋一转,道:“我需要一个全力支持我的大后方,需要一批无论怎样都会支持我的人。苟晞就差在这方面。”
“小虫你是说梁县……”刘善问道。
“不光是梁县。”邵勋点了点头,道:“事实上,梁、鲁阳、宜阳、阳城、阳翟五县都是。我在这几个县上面下了很大的工夫,从士人、豪强那里收来了很多土地、人丁,如今他们的实力很微弱了。郏城、襄城、父城三县是我正在经营改造的地方。这些大后方,就需要亲族出力了。”
“阳翟、阳城、轘辕关、太谷关这个方向,我打算交给阿舅来管着。地方政务无需插手,单管着坞堡就行了。禹山坞之外,再在阳关聚那个方向建坞堡,就利用旧土城,建左右二坞。青州屯田军第四营一直在阳城屯田,待到夏收后,就将他们打散安置,整编为坞民,一人一户。”
“禹山坞、阳关左坞、阳关右坞诸般大小事务,皆由阿舅一言而决。”
刘善听完,倒没对能掌握多少人、多少兵感到高兴。相反,心中沉甸甸的。
外甥这是将这一路的军事全部托付给他了。
太谷、轘辕两关若有贼人来,将由他率三个坞堡的民兵北上顶住。甚至于,在关键时刻,可能还要抢占关城,堵住敌人南下的路。
“好。”长吁一口气后,刘善应道:“外甥放心。此二县二关,翻不了天。”
政务自有县令、县吏负责,他只需要组织好三座坞堡的生产,农闲时操练丁壮,战时守守关卡就行了。
有这三座坞堡上万丁壮在,阳城、阳翟二县就不可能背叛。
与舅舅谈完后,邵勋又找机会与大侄子邵慎、三弟邵璠谈了谈。
“春社节过后,伱去甘城。”邵勋看着大侄子,说道:“弘农有一批撤下来的军民,不到四千户,男女老幼两万人上下,就以甘城为坞堡,在附近屯田。你身边不是围拢了几十个人吗?一个个自诩技艺过人,好勇斗狠,我再给你五百人,就是你以前操练过的金谷园、邵园部曲,你自编组成军,管着这批弘农百姓。”
“农闲时操练一番,我会发下一部分缴获的器械,你们凑合着用。一有战事,立刻以甘城为屏,固守待援。同时分出一部分人手抢占伊阙关,控制住这条通衢大道。若实在坚持不住,可全数撤回来,但伊阙关不能撤。明白了吗?”
“明白了。”邵慎有些兴奋地应下了。
二叔这是让他独当一面啊。
“甘城坞内有许多百姓是忠武军将士家人。你约束住手下,别让他们乱来。”邵勋又嘱咐道:“也别让他们随意迁走。”
“知道了。”邵慎不笨,一想就明白了。
忠武军督军是垣延,其核心兵力是原弘农郡兵。虽说这些郡兵多为二叔旧部,但鬼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垣延拉拢,控制住他们的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邵慎平日里咋咋呼呼,看似鲁莽凶狠,但其实心中明白得很。
方才二叔和刘家的人谈了许久,看样子也有任务委托。
这一番下来,明显是要稳住大后方……
“二叔,你是不是要搬去陈郡,不回梁县了?”邵慎有些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