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为震动的最后一问:诸位听好了。”
“最后一问,更是在问天下,问我大明!”
“将一国命脉,放于区区盐引之上……一纸盐引,当真能托起我大明军国利器?”
唰!
转瞬间,国子学彻底寂静下来。
似乎有雷鸣闪电劈下,将一众学子,霹的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
众人眼神茫然,还是其中一个高大的青年最先反应过来。
“这个问题……这片《盐引论》的背后目的……”
“难道是要废除盐引制度?”
其话音刚落。
与其说刚才那霹雳,让众人茫然,而这一次,就彻底死寂下来。
身在国子学,他们非常清楚,盐引制度现在是大明的命脉,都不为过。
而执掌各路盐引的转运司、盐运使,往下,涉及各省各府州县。往上,涉及如今权势正浓的中书省胡相!
这毫不掩饰的《盐引论》一出,几乎是照着胡相的脸在那啪啪扇着……
“可民间有太多百姓,买不起官盐是事实,此论若从百姓这里出发,自然无可厚非。”
“盐引巡查制度,也要即可建立!”
“不过私盐之利?谁能将其获取?”
“还有其这最后的一问,一纸盐引,能托起我大明吗?”
越说越是寂静,最后,众位学子也不禁陷入沉思。
他们不是被吓的不敢说话,而是真正的,设身处地开始思考起来……
……
“惊心动魄!动魄惊心啊!”
宋府!
宋濂、方孝孺、刘涟,还有一众故友学生齐聚。这段时间,他们本想在京城多陪陪宋濂,然后等到京城的“流言过去”,就送老师出行!
同时,宋濂也在广邀大儒,随他同去大明的偏远苦寒之地,宣传儒学,讲述经义。
而这种行径,自然也引起不少大儒的念头,准备与其同去。
同时,大家心中也不免兔死狐悲,宋濂从至正二十年,就跟着陛下,如今年老却被驱离京城……
更重要的是,流言之事处理不了,他们甚至免不了杀身之祸。
刘涟已经后悔,好几次借着醉意赔罪。
然而现在……
几人早已经清醒,看着眼前这格物快报。
“老夫错了!老夫错了!”宋濂看着眼前这篇《盐引论》,整个人眼帘颤抖,语气无比激动。
“这怕又是那麒麟子所为,令人惊心啊!本以为是舍本求末,沉浸取巧之道,但如今格物此论一出,……”
“何为利器?此为利器!”
“与其相比,你我与胡相在朝堂争斗之手段,何其低劣?其于民间开辟战端,此论一出,直插胡相命脉!”
宋濂忍不住的站起,胡须颤动:
“盐引?天下百姓苦求精盐而不得,只能投身私盐。”
“最后一问,看似问天下,实则是在动摇胡相!”
方孝孺也是呆若木鸡,“为何此子当初不跟着我们,在科举动摇胡相?今日却……”
话刚出口,他想起当初,胡惟庸在文华殿直逼苏贵渊。
“怕是此事了。”
他呢喃着,连忙又道:“不过老师,盐铁官营,从汉武帝确立后,一直流传现在,比之科举还不可动摇!”
“苏闲此论,虽然提出疑问,但对于胡相这尊山岳,又能如何呢?”
此问刚落,其它几人也面面相觑,深感其中艰难。
但宋濂却跨前一步!
“不!万万不可做此想!”
“诸位要看的不是朝堂,而是这黎民天下……人心浮动,此论问世,以盐开道,吾等是看到了,其只是针对胡相?”
“但天下人看到的,又何尝不是事关身家性命,每日所需,日日夜夜苦求而不得的必须品?”
“这是种子!”
“种在人心,长于大树。”
宋濂声音悲颤道:“人心易变,一人之变,是狡诈,十人百人之变,为营私……可天下千千万万人之变,便是洪流大势!”
“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