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乘客装容自然是瞧不真切,但从队列的排布方式看来,这些人的目光直视之处,正是晋阳王城。
双方在黑夜下对峙着,直至晨曦初上,晋军方才瞧清眼前的不速之客。
“契丹人!是契丹人来了!”
传信兵慌忙将情况报入王宫,李存勖闻言大骇,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梁燕联合来犯,契丹在这个时候南下,莫非是与两国同谋?”
眼下国中人马都被派往东、南两处抵御燕国和梁国,晋阳守军只一万余人,且多为老弱。
亲贵、朝臣听闻消息,急至王宫商议对策。
“大王,契丹来者不善,今需赶快叫人到武乡、娘子关,班请救兵,回救晋阳。”
“恐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此两处为国门所在,战端已开,倘若我军此时回撤,梁燕势必长驱而入,晋国必亡。”
“不教两地之兵回救,晋阳岂能久守?到时城破人亡,悔之晚矣。”
朝堂上有许多昭宗遗臣,朱温篡唐后避难于四方,后来李存勖继承王位,以大唐晋王名号招揽旧臣,于是大多闻风归附。
此刻,他们争辩不休,从君到臣,人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微臣不才,有计可退敌兵。”
忽然,人群中一声高亢震惊四座。
李存勖惊喜,定睛一看,说话的人竟是李鹗。李鹗道:“契丹人多为重利轻义之辈,今战不能胜,不如求和,许以重金,以理说之,其必收兵北去。”
早在黄巢之乱时,李鹗便在长安酒肆与嵇昀相识,后来嵇昀会合诸侯讨伐朱温时,声讨国贼的檄文正是出于李鹗之手,如今他与其他唐室遗臣一样,同在晋阳辅佐李存勖。
听他想要游说契丹退兵,李存勖忧虑道:“彼军远道而来,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退却的,契丹人一向蛮横暴躁,我只恐先生游说不成,反遭其害。”李鹗道:“某客居在此,承沐恩泽已久,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今日一去,且不说未必受辱,即便真无回旋之地,我当自引匣中宝剑,血溅单于帐下,也叫贼虏知道我唐人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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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言慷慨,众人听了,忍不住襟拭双眼。
李存勖见李鹗如此坚持,眼下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准允。
午后,李鹗单骑出城,径至敌前,道明了来意,契丹兵便引他到中军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