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昀听到身后二人谈话,转头喊道:“我早说这是趟苦差,不让你们跟着,怎么样?后悔了吧。”
野南浔被风吹得张不开眼,使劲喊道:“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谁叫你是我师父呢!”然后转向女子道:“对不对?”
女子面容娇好,简装素颜。不知是风沙迷眼还是怎的,面对野南浔的问话,她只把头扭向另一侧,避而不答。
野南浔面带怪笑,赶到嵇昀身后道:“师父,你看整个商队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我一直想不通,江小雨为什么要受这个苦,非要和我们一道去撒马尔罕。我想啊,她总不至于是因为我,我们俩那可是冤家对头。既然不是因为我,那就是因为别的人了…...”嵇昀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阴阳怪气的了?江姑娘和你我一样,都是世上无牵无挂的人。再者说,她愿和我们一起去撒马尔罕,也是为了萨迪娅……”
话说到这儿似乎戛然而止,原本嵇昀自此西行的目的,说是为了寻找萨迪娅,但他心里也知道,萨迪娅活在世上的希望几近渺茫。此前,她不止一次说起过想到西域走一走,看一看撒马尔罕的风光,故而这次远行,寻人只是一方面,更多像是为了达成爱人没有实现之愿望。
野南浔道:“什么无牵无挂,师父你忘了?她可是嫁过人的人,她的丈夫李师泰现在就在西川。你带了有夫之妇出门,以后要是传出去,不但她老公要找你麻烦,怕是连你神威大将军的名声也要扫地。师父,我可都是为你着想...”
“闭上你的臭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嘴缝在水袋上。”
嵇昀剑眉一横,唬得野南浔急忙缄口。
“以后不要提李师泰的名字,免得江姑娘伤心。”
野南浔点头答是。
“还有,你师父从来就没想要做什么大将军,只是寿王…...当今皇上不准辞官罢了。他和僖宗不一样,登位以来一心想要中兴唐室。要不是有他相助,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九天圣教连根拔掉。所以,我即便不给朝廷效力,也决不能给皇帝拆台。”
“是,师父,我明白了。”野南浔悻悻地放慢了牲口的脚步,回到队伍的末尾。
江小雨从二人的神色中已经瞧出些什么,颔首低眉地陷入了沉思。她本是个个性敏感的人,奈何命途不顺,匆匆开启的婚姻又草草结束。
黄沙寂寥,天涯孤落。
十二月,十万神威军为中路军,由宰相张浚统领,以李克用欺君僭越为名,北上征讨沙陀,朱全忠、李茂贞等五方节度使组成联军以左右两路分进作战,王建不愿与沙陀为敌,未曾出兵。
晋阳城内,李克用对朱全忠的仇恨未艾,又听说昭宗皇帝兴无名之师前来征伐,而死敌朱全忠也在行列之中,这不得不令他咬牙切齿、气炸胸膛。
“小皇帝号称有三十万人马,分三路来攻我。送进狼窝的肥羊,自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得好。按我的意思,这一仗非但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还得砍下张浚和朱全忠的人头,送到大明宫含元殿的龙案上......”
李克用多年未临大阵,须发白了许多,然而虎威霸道依旧未改。
“父王——”
李嗣源慌慌张张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