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时,萨迪娅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萨迪娅……”
回想当日自己负气出走,把她一个人丢在太仪山,撞上左成王在前,被钰澄囚禁在后,一个人爬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赶来,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望着眼前萨迪娅恍惚的身影,嵇昀既心疼又自责。
转眼,萨迪娅的身形散去,嵇昀飞意识也同时回到现实中来。而经此一幕,他的思绪像是被人牵引着,之前感觉奇怪但琢磨不透的几个谜一般的环节,竟也开始逐渐地想通明白。
“原来是这样。”
自萨迪娅说出左成王的真实身份,嵇昀就开始对令狐云梦、钰澄和懿美的种种表现感到反常和疑惑,此时的他,突然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而他相信,就这个事一旦告知令狐云梦,对他来说定是天大的打击。
“令狐云梦,你真是空费心思,即便成就亚神之体,你心爱的女人也不能和你长相作伴了。”
“你失心疯了吧,说什么胡话?”
见嵇昀没头没尾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令狐云梦当然不以为然。
“我没有胡说,你还以为刚才站在这里的是你的女人么?我真不忍把真相告诉你,就在白天我在罔极塔底捣毁左成王东西时,发现了被供奉的老妖婆安乐公主的尸体。”
“她老人家寿终正寝,尸体承受香火供奉,有何奇怪?”
令狐云梦听到这里,仍不觉有怪。
“你可真是如钰澄所说,被权势女色所迷变成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你休要设法用言语激我,扰我心神,我岂能上当?”
回龙术尚未完成,令狐云梦行事确然谨慎。
“起初,我也不觉得有问题,直到我听说了两件事,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什么?”
“一个是左成王的身份,陈法通是安乐公主的儿子,修习转背大法已有经年,而老妖婆饮食鹿血,苟延残喘足有一百多年了,近年来她病体沉重,看样子撒手不远,作为她的儿子,陈法通怎会想不到用转背大法为她母亲续命?这也正是为什么,他要在罔极塔下残害年轻女子,实际上就是在做施法前的试验。”
“……你说下去。”
嵇昀继续道:“另一个蹊跷的事,陈法通临死时,担心钰澄会对教主不利,乞求萨迪娅千万赶在钰澄动手之前来阻止他。到底是怎样的深情厚谊,才会让一个濒死之人,如此挂念不下?而据我所知,左成王和教主两个之间的关系以前可不像是这样亲密,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许多。以上两件事结合来看,事实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令狐云梦闻言愕然,脑海里浮现起懿美近来举止反常的许多画面,从安乐公主死后她大病致险,到苏醒后抱着镜子自赏不停,从一向随身的灵犀环消失不见,到性情大变举止轻佻,更甚者,懿美从来都只对左成王忌讳颇深,恨不得他早日消失,对他的去留安慰哪里会有丝毫关心?
“死在塔里的是你的心上人,躺在你身边的是老妖李裹儿!”
“闭嘴!你不要说了!”
他一想到多日来陪伴他花前月下,身形样貌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女人,竟然不是懿美,而是整日靠盘螭御极杯续命的残喘老妪,而真正的一生至爱,却早已经天人永隔、相会无期。一时间如受五雷轰顶,心智亦无法安定。
“懿美!懿美!”
他高呼着心上人的名字,为了这个女人,他曾经舍离正道,甚至欺师灭祖,十多年来苦心经营地圣教基业,无非是为了心中一个期许,然而,机缘仍在,爱人骤逝,甚至仇人变成了爱人,妄图依靠他所打下的江山顺利登上女皇的宝座,自己所做之一切无疑只是为他人火中取栗,做得一个好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