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声长长的呼气,糜芳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可他是主子,不能跟这些部曲一样,一副没有打过胜仗的样子。
他要淡定,他要从容…
“咳咳…至于嘛,你们至于嘛?”糜芳嚷嚷着,“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不至于啊,不至于…也就是本将军小试牛刀罢了,区区文聘…哈哈哈,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糜芳已经开始装逼了。
而不得不承认。
当一个人装逼时,那些周围投来的钦佩的目光,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啊!
…
…
江夏以北,距离曹军沔口大营不远处,有一处浮桥,过了浮桥,桥下还有一些浅浅的水流,因为枯水期的缘故,这些水流只剩下半个人那么高。
而浮桥的尽头便是关家军的一处营寨。
这里囤积着关家军的“连弩”与“偏厢车”,是重要的军械之所。
或许是因为入了夜,营门口的甲士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断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白日里的急行,所带来的困顿惹得他们根本睁不开眼。
倒是浮桥边的长草里,许多埋伏的弓弩手在夜色中静静地等待着,雾气弥漫,一切都十分安静。
关平与三千关家军,就埋伏在这里,等待着曹军的夜袭。
整个营盘仿佛早已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就等曹军进入其中,烧毁浮桥,彻底断了其退路。
只是,曹军尚未等到…
一条急报当先传来。
“什么?”
听过斥候的禀报,关平大惊,“你是说,文聘没有来这里,而是去了伏虎山…他是要去烧我关家军那两百艘战船?”
“是…”
斥候如实禀报,“探清楚时,文聘的骑兵已经就快抵达伏虎山,如今怕是…”
不等斥候把话讲完,关平伸手止住。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他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
——两百艘战船,悉数被焚毁!
如此一来,这四个月的枯水期一过,占据主动的就不再是父亲,而是曹军了!
——攻守之势变换了!
“糟了…”关平环望此间埋伏的关家军,恨恨的道:“父帅算准了文聘会夜袭,却是算错了奇袭的地点…糟了!”
说出这番话时,关平额头处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滑落,他整个人显得颇为紧张。
可如今的局势,根本给不了他太多紧张的时间。
——事急从权!
“这消息,可去禀报父帅了?父帅可有回话?”关平接着问。
“想来,关将军此刻定也收到了伏虎山遇袭的消息。”斥候如实说。“倒是周仓将军、关兴将军、关索将军,他们本在埋伏,听闻此讯即刻撤出埋伏,就要带兵杀往伏虎山,去救那批战船!末将赶来之时,三位将军已经在点兵。”
“周将军做的对!”关平重重的点头,“如今的局势间不容发,再等父帅指令,一切就都晚了,当务之急,我这边也需撤去埋伏,即刻去支援伏虎山,两百艘余战船,此乃我关家军的命根子,能救多少是多少!”
关平一番话大有一股“间不容发”的迫切感,他已经吩咐副将去点兵。
一时间,这浮桥边的长草里人头攒动。
不曾想,就在这时…
——嗒嗒嗒。
——嗒嗒嗒。
几匹马儿的马蹄声迅速的在浮桥上响彻,关平突然警惕了起来,连忙示意埋伏的将士再度隐匿,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马儿越来越近,关平才看清楚,骑马驶来的不是别人,乃是他的三妹——关嫣关银屏。
“三妹…”
关平疾呼一声,关银屏这才找到了关平埋伏之所,心头不由得暗道。
——『不愧是大哥,好隐匿的埋伏!』
关银屏迅速的翻身下马,快步赶到关平身前。
关平连忙问:“三妹可是要说伏虎山遇袭一事?”
“是!”
关银屏的回话,又一次加重了关平的猜想。
一定是父亲下令,让三妹来告知我与二弟、五弟…即刻卸去埋伏,去驰援伏虎山,救船要紧。
心念于此…
关平当先道:“我正要下令,让埋伏的兵马集结,迅速的赶往伏虎山救船!”
说话间,关平就要再度示意。
哪曾想,关银屏连忙阻止了他,“大哥,父帅的命令是,今晚无论听到什么消息,哪怕是父帅身陷重围、九死一生,也决不得擅动,更不能驰援!”
“妹已经将父帅的话告知周将军、大哥、五弟他们…他们亦放弃了去驰援伏虎山的打算!”
——啊!
关银屏的话让关平大惊失色。
他连忙问:“父帅这是何故?那两百余艘战船,就不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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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误会了。”
于是,关银屏向他讲述起,主薄廖化是何时送来的急件;
急件中四弟关麟讲述了什么;
父亲看到急件后,早已提前率骑兵赶往伏虎山。
除此之外,关银屏还特别强调,“父帅近来读《孙子兵法》颇有感悟,深谙‘声言击东,其实击西’的道理,四弟又一封信笺提前送来,如今的局势…那伏虎山究竟是‘东’,还是‘西’尚不能明了!”
“故而…父帅决意由他去救援伏虎山,大哥与二哥、五弟这边照例埋伏…军寨中粮草、偏厢车、连弩、木牛流马干系重大,不容有失。”
这…
听到这份儿上,关平一下子就懂了。
若真是声东击西,那或许文聘的真正目标,并不是那战船,一如既往的是——这些军械啊!
“咕咚…”
关平咽了口口水,他细细的思虑此间的总总。
他能感受出来,因为廖化的那封急件,因为四弟的一番话,如今这局势虽不明朗,但至少他们的眼睛是明朗的,是能大致预判出敌军行动的,至少每一个可能性他们均是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