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很久,雨始终没停。
沈行之最终还是把“楚阳郡公”的大印擦干净,慢慢放回盒子里。
他长出一口气,扣上盒盖。
直觉天命弄人,造化弄人。
那天后半夜,下了一整日的雨终于停了。
虽然云开月见,但自贡的夜雾实在是太大了,十米之外便是朦胧一片,看不清楚。
没多时,张仟佰家后院小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个脑袋。
他谨慎又沉默着张望片刻,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悄悄从门内走出来。
看身形,像是个精瘦的男人,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勾着身子飞快跑进墙外的暗影里。
“你看,我说的吧。”李念咂嘴,“那张仟佰身边跟着的那个孩子,肯定有大问题。”
她和沈行之躲在街边卖茶的摊位后。
这茶摊清晨才营业,此时收整成一坨半人高的杂物堆,正好把他们俩挡得严严实实。
她口中说的孩子,就是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只有十几岁的男孩。
张仟佰说他是五个月前逃难到这的。
他看着那孩子聪明,似乎很有潜力,还识字会写,就把他安排在自家当个洒扫的仆从,后面县丞缺位之后,就让他临时顶上。
还称赞说跑腿利索,人还激灵。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逃难的孩子能这么干净,脸上手上都像那样细皮嫩肉的,着实太嘲讽‘逃难’二字。”
沈行之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他是知道李念五岁才被先帝找到,十岁才回宫。
但她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日子里,连逃难的人都常见,甚至还能知道他们应该是什么模样。
“从他们出府,北息就跟着,既已确定,当回去了。”
他说完,李念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