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紧张得喉咙里咕隆一声,几乎没发出声音。
祁震见夏冰表情僵硬,以为她冻坏了,连忙拉起她带着毛绒手套的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市区。”祁震说着把夏冰扶进车里,把她戴着毛绒手套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轻轻揉搓着,“你,是不是冻僵了,对不起,我没想到外面这么冷,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接我。”
夏冰隔着手套感觉到祁震温暖的手心,反应过来,尴尬地抽回手,“啊,那个,我没事——”
祁震松了口气,见夏冰脸颊通红,抱歉地说道:“看你脸都冻红了,我真怕把你冻感冒了。”
夏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出租车里空调打得太足的缘故,夏冰一点都没觉得冷,反而感觉自己热得要冒烟,她真想解开帽子和围巾,可祁震却在一旁不知趣地盯着她看,她只得轻轻吐着气,把红彤彤的脸朝向出租车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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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大雪奇迹般地停了。出租车也终于慢吞吞地开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上。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空旷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因为年后刚刚开业,又赶上一场倒春寒的大雪,街上只有很少的几家店铺在营业。祁震和夏冰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即将打烊的蛋糕店,买到最后一个生日蛋糕。
“怎么办?没有车回去了。”祁震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抱歉地望着夏冰。
“那,就走回去吧。”夏冰朝远处望了望,轻声说道。
“走回去?”祁震有些惊讶,“这里离你家远吗?”
“有点距离。”
“那我们先走,路上遇到出租车了再坐车。”
“好。”
大雪初停的春夜,安宁而静谧,空荡荡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只偶尔驶过一辆私家车,慢得像是蜗牛在爬。
祁震压住步子和夏冰慢慢走在松软洁净的新雪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周围店招霓虹闪烁不停,像是被谁关掉了背景音乐的街景,空有热闹,却无声响。祁震几乎没有过这样逛街的经验,很是新奇,他不时侧过来,看着夏冰,这姑娘今晚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电话里和消息里那个活泼可爱,思维跳脱的女孩儿现实中竟如此矜持寡言,祁震想着不免微笑起来。
夏冰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在雪地里滑一跤。她今晚觉得脑袋有些迟钝,好像一切对她来说,都只能完全被动地接受,不太能思考,而自己的脸也一直热乎乎的,凉不下来。
两人在沉默中走了一半的路,终于碰上一辆刚刚送完客人的出租车。坐上车的时候,祁震突然握了握夏冰的手,问:“还冷吗?”
夏冰摇头,轻轻抽回了手。
车子不多时停在了夏冰住的家属院门口,祁震提着蛋糕仔细辨认了楼号,然后才提着蛋糕跟着夏冰走上楼去。
楼道里昏暗窄小,无法两人并排,夏冰便让祁震走在了前面。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夏冰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也随着寂静之中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又一次加速起来。她忽然意识到,爸妈都不在家,她这样冒失地让一个陌生人进门,好像不太妥当?不过,他算是陌生人吗?能不能算朋友?可即便是朋友,这么晚了,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她胡思乱想着,直到走到自家门前,也没理出头绪,只好硬着头皮开门。
糟糕,吊灯坏了,夏冰进门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爸爸临时去加班,还没来得及换灯管。她轻轻吸了口气,摸进门去,平时两步就能找到的立式台灯,今天却好似换了地方。许久,夏冰终于摸到台灯开关,客厅终于亮起来的一刻,夏冰才松了口气。
祁震走进客厅,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看了一眼四周的陈设,靠墙一排半新不旧的组合柜,不大的电视机嵌在电视柜里,旁边的梳妆台上空荡荡的,只放着一把梳子和两瓶便宜的护肤品。对面沙发是松木的,坐垫上铺着暗橘色的沙发巾。沙发前放着一个黑色底座的透明玻璃茶几,与其他家具很不协调,明显是后来换过的。一切似乎比想象中更小一些,旧一些,也更廉价。
“你自己在家?”祁震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看家里似乎没有别人,随口问道。
“哦,我爸妈都上班去了。”夏冰道,她背着手靠在与沙发相对的组合柜旁,拘谨的样子好像她才是客人。
“是吗?晚上不回来吗?”
“嗯,今晚不回。”夏冰如实答道。
祁震像是有些意外,他忽然笑了笑,没有做声,伸手慢条斯理地解着生日蛋糕盒子上系着的丝绸蝴蝶结。
夏冰盯着祁震白净修长的手指,这才想起自己进屋这么久还戴着手套,连忙脱下来放在门口的钥匙柜上。
祁震打开盒盖,小心翼翼地插上蜡烛,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一根根点燃,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十分专注,直到最后一根蜡烛燃起来,他才抬头望向一旁的夏冰,“来吧,寿星,许愿吧。”
夏冰看着烛光蛋糕,轻轻咬住嘴唇,她许久没有这样过生日了,上一次吃蛋糕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那年她十二岁,家里还没有经历一系列的变故,周末一家人经常去公园散步,妈妈也总是紧跟时尚地装扮自己,而她正沉迷于学习素描和电子琴……
“怎么了?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