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自混沌初开,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功泽世间,备受尊崇。此番回至陈塘关,见哪吒周身气息驳杂,灵韵蒙尘,心下生忧,眉梢凝霜,启唇便问:“他做了什么?”
那“他”,自是此前突兀现身、形迹诡秘的黑衣道人,女娲心细如发,察觉哪吒与那人交道后,神魂隐有异动,似被种下莫名因果。
哪吒心下苦笑,那黑衣道人给予之物,恰似暗夜里的烛火,虽飘摇微弱,却是他挣脱宿命、反抗幕后黑手的唯一指望。他深知,这背后棋局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说出口,莫说自身反抗无望,怕是还会连累诸多珍视之人,遂强作镇定,拱手道:“娘娘多虑了,多谢娘娘搭救。”
言辞恳切,神色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女娲眸光如电,直视哪吒,试图从他眼眸深处寻出真相,可那双眼,澄澈中藏着倔强,坦荡里隐着执拗,她长叹一声。
千万年岁月,哪吒以灵珠子之名伴其左右,于女娲宫潜心修行,品性刚直、心地纯善,她实难相信哪吒会轻易背叛,既不愿说,强逼亦非她行事之道,只得柔声道:“灵珠子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是你背后的后盾。”
哪吒眼眶微热,屈膝拜下,沉声道:“多谢娘娘。”
言罢起身,身姿挺拔如松,恰似往昔在女娲座下听道学法模样,只是多了几分风霜磨砺后的坚韧。
女娲长袖一挥,身化流光,直往女娲宫而去,一路上凤眉紧蹙,思绪翻涌。洪荒三界,敢这般暗中行事、搅弄风云之人,屈指可数。
通天教主虽性情洒脱不羁,门下行事或有乖张,却向来不屑这般鬼祟手段;元始天尊重规矩、讲门第,门下弟子犯错惩处分明,亦不会无端暗谋;思来想去,西方教那准提道人,最是可疑。
那准提,平日里看似慈悲满面,逢人便言“度化众生”,实则野心勃勃,常于东方地界巧立名目、拉拢生源,手段隐秘难防。且西方贫瘠,欲大兴教门,难免使出些旁门左道,此前封神之劫,便多番插手,此番暗中勾连哪吒,莫不是又在谋划扩充势力、布局算计?女娲喃喃自语:“难道是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