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瑜怯生生道:“我有点害怕。”
李遗喉头耸动:“我也怕...”
黎瑜瞪大了眼睛:“你怕什么?”
李遗大脑仿佛已经不思考了,他脱口而出道:“我怕跟姚文意说不清楚...”
话一出口,李遗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黎瑜一愣,苦笑了一下,随即坐在凳子上,将李遗视作空气。
李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也觉得好是吗?”黎瑜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李遗没有接话,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没有答案。
“为什么就得是他呢?”黎瑜是在问李遗,但更像是在问冥冥中的某位。
李遗知道她不愿意,黎家的所有人都不愿意。
但是亲口从她口中听到这些不甘不愿,少年心中却不道德地泛起一丝喜悦。
“那你...想是谁呢?”
黎瑜猛地转过头来:“为什么一定要是谁?从我及笄以来,最争论不休的就是我要嫁给谁。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谁?我为什么一定要嫁?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我要怎么样?”
触及内心的柔软处,黎瑜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李遗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哭了的女孩子。
在少女的啜泣低声中,李遗沉默了半晌,在少女重新投来的期盼目光中,少年迟疑道:“要不,我们去大殿拜拜佛?看佛怎么指示?”
黎瑜一愣,仿佛是被气笑了,利落地抹去眼角泪珠。
冷冷道:“佛除了一尊信徒捐铸的法相一样一无所有,我能祈求它赐给我什么?”
被她的冷意逼得想要打个寒颤的李遗低声道:“心安。”
黎瑜好似没有听到,站起身,语气冷淡地拒人千里之外:“你走吧,我要歇息了。”
黎瑜住在这里,安全是完全不用他担心的。
李遗识趣,放心地快步离开。
返回路上,路过大殿的李遗看到那尊卧佛,终于迈动脚步跪倒在蒲团上。
“菩萨啊菩萨,佛啊佛。超度我的亲人,保佑我的夫子。”
苟活在世,鲜有牵挂,本该潇洒自在,肆意平生。
偏偏就生了这么一副,多管闲事,牵千肠,挂万肚的好心肝。
有家,回不得。
有朋友,见不得。
一肚子的话,每人可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