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一众生员暗暗腹诽,觉着这小子故意装样子,想讨观主欢心。
其中不乏部分师兄与其较劲,同样勤奋努力,但大都坚持个十天半月便难以支撑。
没办法,白明就像不知疲倦似的,除去必修的功课之外,还会主动抄经,翻书,入定,吐纳,甚至有闲心自个儿动手洒扫庭院,整理床褥。
哪怕枯燥无比的事情,这小子也干的甘之如饴,浑然不知何为乏味。
“装模作样……”
人群当中,有人冷哼。
十三行的高门长房,从来不缺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之辈。
像白明这种出身平平,却又喜欢扮乖卖巧,抢人风头的家伙,往往最受排挤与欺负。
“他阿兄乃道官大人的座上客,据说还入了子午剑宗真传的法眼,咱们比不得。”
“黑河县的白七郎?此人进城以来,声势大得没边。”
“切不可小觑,何家因为傍上这位小爷,俨然鸡犬升天。”
“扫兴,让乡下地方的,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窃窃私语,若隐若现,好似暗流汇聚。
白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依旧安心站桩练功,呼吸吐纳富有韵律。
由刀伯传授的《生字残卷》,早已熟记于心,徐徐催发开来,将寸寸血肉练为丝丝缕缕的命性阳火,改善着体魄根基。
“阿兄讲过,他人毁我、谤我、轻我、贱我、骗我、辱我,我该如何处之?待到来日,我当打他、踩他、砍他、灭他、剁他……”
白明默念教诲,暂且记下。
他初至道院,只与清风师兄有些交情,还不便跟抱团紧密的十三行高门大户产生冲突。
尽管阿兄名头大,手段硬,可自己也不是什么半大孩子,凡事都要告状。
“等我修成神魂本相,就有参与道试的资格了,到时候,自然把他们甩在后面。”
白明想得很清楚,人之出身就像所穿衣物,若是粗布麻袍,难免遭受轻视,若为绫罗绸缎,自然享有体面,倘若披着锦衣华服,任谁见了,不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阿兄便是如此,吃不饱饭的时候,谁会把黑河县的打渔人阿七放在眼里,现在风光了,谁又不尊称七爷。”
白明心思如平湖般沉静,未曾因为些许议论乱了方寸。
这一幕落在暗中观察的冲虚子眼中,不由大为满意:
“不骄不躁,上好根苗!道试有成,就可以上报到龙庭,计一小功了!”
他手持拂尘,轻轻一甩,回想昨夜怒云江上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动静,这位青箓道官心里直冒寒气:
“义海郡越发凶险了,四逆教、三阳教,又有子午剑宗、天水将军府……各方势力扎堆,贫道还是及早告老还乡,求个清静。”
皇天上使的厉声呼唤,冲虚子听得十分真切。
可他这把年纪的老骨头了,哪里斗得过那些受龙庭通缉的大奸巨恶。
故而只能点三炷香,给风仇子祈祈福了。
“观主,今个儿排帮送来一条宝鱼,十几斤重……”
清风喜气洋洋,快步奔来。
“嗯,不错,让伙房用百年份的药材熬一熬,端于常明,养养身子。”
冲虚子捋须,颔首,吩咐道。
清风脸色一僵,眼巴巴道:
“十几斤重,常明师弟他才多大饭量,一个人哪能……”
冲虚子板着脸:
“分作三餐就是了,还能被撑死不成?”
清风耷拉着肩膀,人像是矮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