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瞅着齐琰那条神魂,黑水河上夜风“呜呜”呼啸,却无法冲散形体,可见这位野茅山传人的道行不低,距离日游层次也不远了。
“如果能把神魂练到虚实转化,一念之间,就可以驱动外物,约莫发挥本身一半的气力,驱动外物,捉拿烈马,不在话下。
乃至可以做到灵肉分离,一心多用,纵然神魂出壳,肉体照样行动如常。”
当着白启的面儿,齐琰刻意演示,神魂陡然一卷,摄取一团磨盘大的水流。
只不过没撑多久,就迅速地崩溃散开。
“倘若我三境大成,拿捏上千斤重的河水,应当无碍,若是火行功法练得精深,还能以念头裹住烈焰。
未破四练气关,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受不住水压火烧。所以迈入道艺三境,才算有一丝能跟武者相争的胜机。
当然了,道术与武艺的比拼,身家多寡、天时地利、以及功法品质都很重要。”
齐琰神魂钻回肉壳,原本枯寂如朽木的躯体,面色又一点点红润饱满起来。
“受教了。”
白启由衷道谢,齐琰的亲身示范,让他直观感受道艺修行的层次分别。
“师兄,白哥,咱们到了。”
吕南举着罗盘,对照片刻,忽地说道。
“让我看看。”
齐琰站起身,眉心突突直跳,再次神魂出壳,当空飘浮几圈,陡然沉进河水。
他虽然念头凝练,神魂坚固,可到底还未修到日游的层次。
置身黑水河中,像是陷进大团的胶质,有种举步维艰的困难之感。
并且冒着刺骨寒意的河水,如同喷薄冷气的冰窟窿,让人无法长久逗留。
大概十息过去,齐琰的神魂飞回肉壳,好似被冻到一样,牙齿打颤道:
“我刚才深入四五丈深,终于觉察到一缕火精之气,罗盘指示的应当没错。
只是孕育而成的玄泽异赤气,藏得极深,要看白兄弟的本事了。”
白启把一条捎带的毛毯子递给齐琰,确定方位之后,颔首道:
“交给我便是。”
吕南从船舱抱来一大捆粗麻绳,打算系在白启的腰上,省得发生意外,不能及时救援。
却被后者拒绝:
“黑水河的浪再大,都淹不了我!八百里的地方,闭着眼睛也能趟过去!”
齐琰冷得瑟瑟发抖,神魂所感应的苦痛,亦会作用于肉壳。
他见到白启放出这样的豪言,忍不住高兴道:
“等你的好消息,白兄……阿嚏!”
白启站在船头活动一番,双手扬过头顶,好似浪里蛟龙,猛地扎进黑水河。
他额头两道水纹熠熠生辉,口鼻呼吸宛若吞云吐雾,一股股暗流涌动,托住挺拔的身姿。
初次目睹这一幕,让齐琰、吕南师兄弟当场怔住,像是被惊呆了。
“师兄,你管这叫水性?”
吕南搓揉憨厚的圆脸,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白哥说他是一条蛟龙化形,我都信。”
齐琰裹着厚实的毛毯,哈出两口热气:
“怪不得我一打听黑河县谁的水性最为出众,个个都说白兄弟的名字。
这简直……堪比分波辟水的上乘道术了!”
……
……
“水更深了,也更‘重’了?”
白启持续下潜,破邪灵目的映照下,各色彩光摇曳晃动。
等到身子降到约莫七八丈深,行动就略显迟滞,没有之前那样轻松自如。
他环顾四周,许多水草如乱发纠缠,不住地舞动,好似一丛丛茂密的篙叶。
“宝植比宝鱼多……也挺奇怪的。”
白启额生水纹,无需像凡胎肉体换气上浮,他使了个类似千斤坠的用劲技巧,如同绑了实心的秤砣,再沉两丈,终于踩到坚实的地面。
这一片幽深水域,不似迷魂湾,河底尽是松软的淤泥。
举目远眺,反而像连绵的丘陵犬牙交错,起伏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