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有出家打算,也熟读不少佛家书籍,所以张口就来。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道说情到深处转无情,无情即有情。”
这是佛书的标准答案,想要参透还需大彻大悟。
乾星泽却摇了摇头。
“表弟所说,只是书中片面之词,不知你对自己的定义,是有情还是无情?”
沈苍感觉乾星泽在给自己挖坑,但他不得不回答。
“贫僧皈依佛门,青丝已斩,何来有情?”
人非草木,他不能承认自己无情。
所以只能模棱两可。
乾星泽突然笑了,仿佛猎物上钩,接下来是属于他这个狩猎者的舞台。
只听他漫不经意道:
“相信在世人眼中,表弟舍了妻儿,归入佛门实乃无情。然而我觉得这恰恰相反,表弟你很是多情。”
沈苍只行僧礼,并未言语,目光中透露着复杂。
乾星泽勾唇笑了笑,继续侃侃而谈。
“佛门主张定慧超三界,且戒情,戒欲,戒嗔,戒怒,他们认为这是人性弱点。”
“可表弟你今日因妻子被辱,一气之下剃度出家,是情。”
“心怀官道,寒窗苦读为功名,是欲!”
“你常说世间对你不公是嗔。”
“你看看你,我的话令你无法反驳,你此刻眼中是怒。”
“你说你情丝已斩,我看分明是剪不断理还乱。表弟,你该回去了,莫要扰了佛门清净。”
沈苍下意识不想承认,立在那不动分毫,装出一副淡然。
他以为自己这样就无懈可击,让乾星泽知难而退。
他只是累了,想要休息,想要退缩,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认为在这里,可以躲避那些世人的目光。
可以躲避那些官僚的欺压。
而乾星泽要做的,是撕开他粉饰太平的遮羞布,让他正视一切。
于是继续问他:“表弟又是如何看待人间疾苦呢?”
话落,两人站在菩提树下,同时侧头眺望远方。
山下大片农田,此刻虽已到了傍晚,不少农人还在田中劳作。
有下学的孩子成群结队嬉笑打闹。
沈苍想也没想就开口,“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疾苦,不过是人心利欲罢了!”
乾星泽再次摇头,将沈苍飘远的心绪拉回。